他宁愿就此收手,海阔天空,也不要两人得到一时安宁,最后却互相折磨,到不得不分开。 隔云,姜犹照最后一次这样叫他,深吸一口气:祝你幸福。 他转过头,再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狼狈模样。 这场婚礼来得突兀,取消得也突兀。 程隔云走出姜犹照的公司时抬头望了望天,月是很圆的,就像自己的感情,起源于月夜,也终止于月夜。 程隔云抱着他的日记本,一步一步的离开这个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还在期盼些什么,也许是在想姜犹照会不会追过来,愿意再慢慢听他说明。 于是他回过了头,看见高耸的大楼下,来来往往上下班的人员。 这些人很多,或匆忙或从容,或平庸或优秀,只是里面没有一个是他的姜犹照。 他收到了电话。 程先生您好,我是上次为您介绍有效诺言的销售员,有效诺言已经按照您二位的要求完成了订做。我刚刚与您爱人姜先生的助理联系过,姜先生的助理让我问您的意见,所以是直接送到您这里吗? 程隔云沉默了片刻,随后道:嗯。他报了一串地址:都送到这儿来吧。 好的,预祝您新婚快乐,白头偕老。销售员祝福他们。 结束通话后,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新婚快乐? 白头偕老? 他默默取下手腕上的那块JaegerLeCoulter,垂头像分开时姜犹照那般祝福自己:新婚快乐,要白头偕老啊,程隔云。 程隔云在楼下买了打火机,然后回了家。 戒指已经送到,他的指骨比姜犹照的要稍大一些,于是他将原本属于姜犹照的那枚有效诺言送进了自己的无名指,将自己的那枚戴在了食指上。 他翻开他的日记本,回味着他过去的喜怒哀乐,同时也想象着姜犹照看到这一页的时候是如何心情。 这里写着他给花除虫,结果被突然冒出来的毛毛虫吓了一大跳,姜犹照看到时大概会觉得很有趣吧? 他这样想着,然后撕下这一页,点燃了它。 什么都没有的,程隔云。他告诉自己,都会过去的,喜欢你的人千千万万,你会怕没有这个姜犹照吗? 于是他撕掉第二张日记,将它点燃,见到它在火里发光发热,如此美丽。却在下一秒化为灰烬,留有余温,又很快消失。 程隔云,没有关系的。 他又说,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的,更难过的事你都经历过来了,爱的人又没去去世,只是不和自己在一起了,这算什么?是不是? 可是分明有什么东西打在手背上,冰冰凉凉的,宣誓着他的情感。 第三张。 第三张写着他和朋友骑自行车去郊外抓蝴蝶。从小到大他都总是受到额外宠爱的那位,朋友们都把蝴蝶给了他,他很开心地拿回去,放在院子里。结果很多蝴蝶翅膀都受了伤,没办法飞起来,只能抬着翅膀在地上拼命挣扎,于是他又因为这一点很情绪化地哭了。 程隔云把它搭在余烬之上,面前很快燃起一点小小的火光。 他不断地重复着这个过程,看着日记本越来越薄,至于那些剩下的灰烬,就像是高|潮过后余下的厌倦的一切。 程隔云终于翻到了那一页。 我曾无数次幻想过未来伴侣的模样,其中无一没有父亲的影子。 他怔怔看着这页纸,手停下。 他没办法声嘶力竭的大哭,因为不会有人再给他擦眼泪,然后问他发生了什么,说自己能帮他解决。 也没办法可笑地告诉姜犹照自己现在只爱他。 他只能用戴着一对戒指的手,缓缓地撕下这一页,然后投进火里,看着火将自己的字烧得干干净净。 然后在回味与火中恍然抬头一看,哦,原来天亮了。 他把日记本的壳子扔进垃圾桶,然后给家政打电话,叫她来打扫卫生。走到镜子面前,才发现自己神色憔悴,眼下一团青黑,于是又去拿面膜贴上。 程隔云与狐朋狗友联系,对方抱怨他许久不见人影,他并不回答,只让对方在他前任群里发条消息,无论男女,随便找个人过来给他做早餐,说他快饿死了。 不过二十分钟左右,程隔云的家门就被敲响。 来者程隔云倒有几分印象,是个学汉语言文学的女生,当初和她谈过两三天,温柔倒是温柔,做鱼也好吃,就是话太多,太像妈。 不过现在程隔云倒是无所谓,来谁他都不拒绝。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