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看折子的时候不喜欢任何人来打扰,便一个人偷偷躲在殿门外的柱子后,偷偷向殿内看。 殿内温暖的光下,载潋看到皇上正坐在书案后极为认真地阅览着手中的奏折,那副认真的模样真令载潋不忍心去打扰,载潋一时淡淡地笑着,她想,“就算是这样偷偷地看着他,也是好的……” 载潋还在痴痴地看着,全然没发觉自己已经暴露了,直到她听见皇上清厉的声音从深远的殿内传来,“来都来了,就别偷偷躲着了!”载潋此时才慌忙躲回到朱红柱子的背后,却意识到自己早已被皇上发现了。 载潋颇有些窘意地笑着,悄悄走进正殿去,一直走到皇帝的御案前才跪下道,“皇上恕罪,奴才一个人又冷…又想家,睡不着,所以才……”载湉此时才缓缓放下手中的朱批毛笔,轻轻按在砚台边上,而后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微有些酸痛的手腕,命王商去吹熄了案上的烛灯,走到载潋面前来一把将她扶起来,却也不看她,只看了看窗外冰冷的月光,似自言自语道,“你想家有什么错,何来恕罪。” 载潋抬头望着载湉望向月亮的目光,见他目光中有许多内容让自己着迷,让她拼命想要读懂。载潋一时望着载湉的目光,竟突兀地问出一句,“皇上会想家吗?” 载湉缓缓转头望向载潋,他仔细想了想载潋的问题,却不知自己思念的那个遥远的家究竟在何处,是太平湖畔的醇亲王府吗?他的记忆都变得模糊不清了,他不知出了紫禁城哪里还是他的家。 最终他只是对载潋淡笑了笑,“从前想,现在都适应了。” 载潋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她想说若想家就回去看看,额娘牵挂他得很。思来想去良久却又不敢。载潋如今全都懂了,此人不仅是额娘的儿子,是自己的哥哥,更是天下人的皇帝。 载湉见载潋不再说话,便打破了沉默笑道,“你随朕来。”载潋提起来精神来,紧紧跟在载湉的身后,一路跟着他出了暖阁,直走到殿外的几节台阶上。 台阶上湿滑难行,载潋忙跑上前去道,“皇上小心!”载湉却回头浅笑道,“朕没事,你小心别再摔倒了才是!”载潋跟着载湉走到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当中,踩着厚厚的积雪听见脚下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心里无比愉快。 载潋紧跟了两步,问载湉道,“皇上,怎么不命手下人把积雪扫了?”载湉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望着载潋的眼睛,一字一句极为认真道,“你不是说你喜欢玩雪吗,朕不忍心让他们扫了。” 载潋只感觉从头直脚一阵颤抖,她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应皇上的话,载潋一时间呆呆看着眼前的皇帝蹲下身去,用自己的手堆起一个圆圆的雪球,不出片刻皇帝的手也被冻得通红。载潋此时才回过神来,忙蹲下身去,帮载湉堆起另一个圆滚滚的雪球来,摞在另一个更胖的雪球上面。 “皇上别动了,奴才来堆吧,皇上小心冻了手……”载潋低着头不自觉便说了这样一句话来,连她自己都惊奇于自己的改变,往日里她最爱和哥哥们没大没小地打闹,而对眼前的这位“哥哥”,她却拼命地想要保护,一丝一毫看不得他冷着。 “没事儿,咱们一起堆。”载湉随口回应着载潋,继续集中注意力在自己的雪人身上,直到他们二人修修补补,拍拍打打了许久,一个圆乎乎的小雪人才立在他们面前。 载潋去捡了两支树枝,插在雪人圆滚滚的身上,又用手指在雪人脸上画出一个笑脸。而后载湉与载潋两人坐在养心殿外的台阶上,陶醉地欣赏着自己创作出的作品,载潋看着看着却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载湉转头望着她笑的模样,一时间竟感觉这个女孩儿的笑容将自己所有沉重的心事都驱散了。 载湉轻声开口问道,“笑什么?” 载潋掩着嘴笑了笑,才回道,“奴才忽然觉得那雪人眼熟!” “像谁?”皇帝好奇地继续问,载潋却是停顿了片刻卖了个小关子,随后才道,“像我沣哥儿!特别像他着急时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载湉听后也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他点了点载潋的脑门儿,而后笑道,“你这个鬼机灵的丫头!在府里没少欺负载沣吧?” “哪儿有!”载潋呵呵地笑着,躲避载湉来弹自己的脑门儿,摇摇晃晃着几乎要滑下台阶去,“我几个哥哥才喜欢欺负我呢!” 载潋笑着,不知此时月光洒在她与载湉二人身边,就如一副极美的画卷,此时此刻,一切美景与月光于载潋而言,都及不过眼前人的笑声。 载湉脸上的笑意却是忽然一收,他垂首黯然道,“朕真羡慕你啊,能和家人一起长大……”载潋发觉了载湉情绪上的变化,而就在他说出此话时,载潋再也顾不得他是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她仰起头去望着载湉,暖暖地笑着,稍稍扬高了声音道,“从此以后,我就是湉哥儿的家人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