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正请看,这是什么?” 第一秋别过脸,一种狂躁的情绪瞬间涌上来。他怒道:“放开我!” 裘圣白只得退开些许,说:“待监正冷静些,微臣再来。” 说完,他转身出了这方小小的囚室。外面,禄公公小声问:“裘太医,如何?” 裘圣白道:“目前看来神智清醒,只是略有躁气。十六殿下如何了?” 禄公公叹了一口气,小声说:“就在方才……已经咽气了。” 裘圣白沉默许久,说:“监正的药,为他再加重些。” 禄公公连忙吩咐手下内侍去做。 囚室里,第一秋心中躁郁,但他强忍着没有呼喊挣扎。他从四岁开始沉迷铸器,性情早已如同他的双手一样稳定。他忍着胸腹的烦闷,说:“裘太医。” 裘圣白一愣,忙道:“监正?” 第一秋深吸一口气,说:“到底发生了何事,事到如今,我总能知晓一二罢?” 裘圣白目带怜悯,半晌才又进到囚室。他跪坐在刑床边,说:“监正莫问了。如今您身体如何?” 第一秋认真感知,说:“心浮气躁,全身痛痒。” 裘圣白忙将他的话记录在医案上,然后道:“监正莫要心急,只是试了些药,您要在这里住上些时日。”仿佛是怕他情绪崩溃,他说,“这几日时光可能闲些。监正若是喜欢什么,下官可以派人为监正取来。若有消遣之物,想来这里的日子不会太难熬。” 第一秋盯着他,半天说:“我从你的眼睛里,看见我脸上长满蛇鳞。” 裘圣白愣住,而后沉默。第一秋说:“陛下用我们,试验虺蛇之毒,对不对?” 他言语十分冷静,裘圣白只得说:“监正应该少思虑,多宽心。”他避而不答,却已经是答案。 第一秋说:“替我将颈间锁链解开,我要坐起来。” 裘圣白十分为难,半天说:“殿下如今状况不佳,还是不要看得好。” 第一秋说:“解开。” 裘圣白无奈,只得吩咐禄公公:“那就为监正解开颈间枷锁,只禁锢四肢即可。” 禄公公答应一声,果是上前,依他所言,解开枷锁。第一秋得以坐起身来,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几乎是第一眼,他就明白裘圣白为何要将他死死锁在刑床上。 ——只为了不让他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 他的双手布满了淡青色的细鳞,鳞片刚刚生长,所以杂乱无章。看上去密密麻麻,岂止是令人生畏? 简直是惊怖欲绝! 而他全身无比痛痒,显然,那些蛇鳞还在他全身各处生长。这种恐怖和怪异,让人想要扒掉自己这身皮。裘圣白见他眼神,目露不忍——一众皇子皇女之中,这位八十六皇子待人和善,手艺更是巧夺天工。 本应是一代巨匠,做错了什么要受如此苦楚? 惜才之心,令他愿意在此多花功夫。他宽慰道:“监正莫要惊慌。待身体适应,说不定情况会好上许多。” “说不定?”第一秋反问他。 裘圣白低下头,好半天,道:“监正,恕下官无能。药性并不能全然把控。” 第一秋明白了。他说:“陛下抓捕虺蛇,是为了研究长生之术。所以,以我等试药?” 裘圣白不敢再说下去,只是道:“总之,监正一定要保重自己。微臣每日都守在此处,监正有事,大可吩咐。”说完,他退出囚室,关上了房门。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