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应是没有的。 黄壤找出修面刀,还找到修面油。 马车狭小,第一秋躺下来,头便枕到了她腿上。黄壤兴致勃勃,先用剪刀把第一秋的胡须剪成胡碴,然后涂上修面油,用小刀轻轻为他刮脸。 她手中利刃锋利,刀锋不时掠过他下颚。马车行走,偶尔也会轻轻颠簸。 可监正大人闭着眼睛——他睡着了。 上京,司天监。 马车在门口停下。 监正大人睁开眼睛,他正要掀帘,黄壤小声说:“我现在是你的侍女,这些事,当然只有我来做。” “你?”监正皱眉。 黄壤说:“对。而且你要对我越冷淡越恶劣越好。只有这样,百姓才会觉得你痴情!” 监正大人于是道:“那你还不下车?” !这就装上了。黄壤只得当先下车。 司天监门口,两个守卫已经向这里看来。但见马车上插着司天监的令旗,并不敢上前驱赶。 黄壤果然是个称职的侍女,她搬来矮凳放好,这才撩起车帘。 监正大人踩着矮凳下车,不管此前在黄壤面前有多落魄潦倒,反正此刻的他,便一身冷凛威严了。 他目光锐利如鹰,身姿笔直,威怒不扬,却令人不敢直视。有些人的尊贵,似乎与生俱来一般。 黄壤看了一眼方才剪下的胡须,心中惊叹! 因为监正久久不归,门口守卫已经连他都不认得了。 但他身上的官袍,众人总是识得的。 “监……监正……”守卫结巴着不敢相信。 毕竟现在,仙门之巅所站立的一共就两个人。 一个是玉壶仙宗谢红尘,他少时便有第一剑仙的美誉。如今闭关修炼,甚少理事。玉壶仙宗的事,已经由其首徒聂青蓝打理。众人都猜测,要不了多久,他便会彻底退位,成为玉壶仙宗老祖。 再一个,便是司天监第一秋。他师从秋彦明,少时铸器之精,天下闻名。后来连逢奇遇,不仅功力大进,更是得了异兽之体。 因着他与谢红尘都跟黄壤有着奇异的关联,众人对此一直颇多揣测,不知他与谢红尘一战,谁胜谁负。 当然,虽然修为胜负不可知,但有一点众人都是公认的。 监正肯定有“异于常人之能”,当年怪梦之中,便有十几名京中名妓称他“腰缠异宝”。单从这一点来说,他定能胜出谢宗主许多。这个无人质疑。 可第一秋也匿迹多年了。 这两个神祖牌位,几乎已经只剩传说。 守卫哪能不惊? 监正大人并不理会这二人,径直往里走去。守卫却不敢怠慢,一路疾跑入内。 不一会儿,监副李禄、鲍武,以及四位少监纷纷赶来。 “监正!”诸人齐齐叩拜,心中激动难言。 李禄偷偷看过去,只见第一秋紫袍玉带,衣饰整洁,面容虽然冷峻,但与从前差别不大。他轻吁一口气,这才看见第一秋身后,还跟着另一个人! 李监副吓了一跳,他注视半晌,问:“监正,这位姑娘是……” 他当然认识黄壤,但是黄壤毕竟是死了。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法身化沙,烟消云散。李监副显然不想再揭自家监正的伤疤。 民间皆传第一秋绝情,可唯有他们这些近身下属方才知道,这个人心中有着怎样的伤情。 第一秋要表现出对一个人的轻蔑,那可真是太到位了。他轻飘飘地道:“侍女。” “侍、侍女?”众人的目光尽落在黄壤身上,人人犹疑。 这样一张脸,这样的身段,不是黄壤还能是谁? 黄壤也是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高手,她忙向众人深深一拜,道:“阿染拜见诸位大人。” 她言语拘谨,真是掩饰不住的慌张。 众人听她连声音都无比熟悉,难免满心怀疑,却又不敢确定。 “阿壤?”李禄道。 黄壤正要解释,第一秋已经道:“身为侍女,连端茶倒水也不会么?若是如此蠢笨,索性自去,免受羞辱。” !!你入戏倒是很快啊! 黄壤忙娇怯怯地道:“大人息怒,奴婢这就去!” 她忙问了茶房,脚步匆匆地去了。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