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听到了么?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再怎么教养,下等人就是下等人,跟他那个不知道从哪个山坳坳里冒出来的亲娘一样,永远都上不得台面。” “姓卢的人生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做文人做武夫?他若是武学奇才,那不是在啪啪啪的打我的脸,每日拿着针在我心头刺?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我每时每刻都在遭受的奇耻大辱!” 卢氏说着,声音沉了下去,“你的儿子,可以是个一无所长的废材,可他不能是武学奇才。” 她说着,啪的一下拉开了门,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站在转角处的段思贤,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着。 老嬷嬷站在那里,捂住了他的嘴。 第一三四章 思贤旧事(三) 段思贤大病了一场,再次出门的时候,已经入冬日了。 北地的冬日,格外的寒冷,河面上结了厚厚的冰。 他再见到郑王的时候,是在扈国公夫人的寿诞上。郑王蹲在一棵老松树下,喂着一只黄毛小狗儿。那狗儿生得瘦骨伶仃的,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看上去像是哭过了一眼。 段思贤站在冰面上,远远得看着,天地一片白,整个世界好似变得混沌了一般。雪花子儿打在脸上,生生的疼,当时他年纪小,不懂得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像是要溺水了一般,一直往下沉。 后来他才知晓,那日他,就像是一缕孤烟,无人想要,无地可去,只能静静地等待着消散了去。 “我想要跟闵叔学武功……” 郑王摸了摸小狗的脑袋,看了看段思贤握紧的拳头,他站起身来,又伸出手来,摸了摸段思贤的脑袋。 “嗯”,郑王轻轻地说道。 段思贤一愣,他以为郑王会问许多问题,譬如京城里最近暗暗在传,你烧坏了脑子?又譬如你阿娘最近有没有打你?再譬如你是为何下定决心不科举了…… 诸如此类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的问题。 还好,他什么都没有问。 段思贤说着,静静地看向了段怡,“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荣。习武做郑王的影子,是当时已经处于绝地的我,唯一向上的生路。” “习武替顾明睿挑起剑南的担子,又是不是你落水之时,唯一抓住的浮木?段怡。” 段怡心头一震,握住那杆黑色长枪的手,紧了紧。 她从世外而来,在这里无亲无故,无牵无挂,可以说唯一的羁绊,便是舅父同顾明睿…… 段思贤见段怡没有说话,轻轻地笑了笑。 “郑王是一个很好的人,却不是一个好的君主,太过妇人之仁。我没有能够救下他,郑王府所有的人,都被挂在了城墙上,先是太阳烤着他们,皮都裂开了,尸油都滴了下来……” “后来臭了,满城的苍蝇都趴在了他的脸上。我当时就坐在小楼里,我的母亲卢氏,领着我去那里喝茶。韩王继承大统,段家成了新贵。” “新君即位,威慑众臣。卢氏指着郑王的尸体对我说,那野蛮生长,不知好歹的桂花枝,终究是要被那樵人砍了去,送去苏州作柴烧的。” 屋子里静悄悄地,段思贤的声音十分的低沉,像是哀伤的琴音,不不小心就要被他蛊惑了去。 他抬起眸来,看向了段怡,“既然觉得是耻辱,为何又要杀了楚歌,将我抱去身边养呢?不过是贪恋好处,又不乐意付出代价罢了。人就是这么一种丑陋至极的东西。” 段怡摇了摇头,“既然觉得他们这般丑陋,为何不杀了他们呢?能够轻易的屠杀旁人满门的人,我想并没有什么道德可以约束得了你。” “就算你要为郑王报仇,为他的儿子夺回天下。那又何必用残暴手段,屠人满门?乔家的老弱妇孺何其无辜?像你这么丧心病狂,每天夜里不会被丑陋的自己吓醒么?” “卢氏待你不佳,你痛苦异常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