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突然被用力抓住。 抓着她的那只手,消瘦,手背青筋毕露,往上,老人嘴唇颤抖,眼眶微红,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心,猛地颤了下。 很闷。 慕时欢动了动唇,想要安慰,可喉咙口像是被堵住了似的,许久才挤出两字:“爷爷……” 声音极哑。 话落,她分明感觉到慕老爷子抓着她手的力道更重了。 很疼,但她没有挣脱。 “爷爷……”她努力地想要说话,想要安慰,可眼泪却极没出息地率先一步掉落,滴在了老人手背上。 难受异常汹涌,慕时欢到底没忍住猛地别过脸。 忽然,手被松开,下一秒,干燥手指轻轻擦掉她的眼泪。 “不哭……不哭……” 慕时欢怔住。 她缓缓转头,就见慕老爷子不是很明白地看着她,笨拙安慰的模样让人觉得温暖又心酸,明明他自己眼中还有未散的悲恸。 “不哭……” 慕时欢咬住唇,重重点头。 “好……”她哑声应下。 “景州……景州……”见她答应,慕老爷子松开了她,擦拭她眼泪的那只手重新将相框捡起来,轻轻地摸着,嘴里则一遍遍地叫着那个名字,“景州……” 好不容易压制住的酸涩难受再次汹涌,铺天盖地将她淹没。 慕时欢硬生生忍住,但仍是不自觉地朝照片上望去,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打开的箱子上。 其他的相框映入眼帘。 无一例外,都是她的父亲慕景州,无论什么姿势,什么场景,他脸上始终染着温润的笑容,像太阳一样给人温暖,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那么好的一个人…… 心脏,越来难受,就像是有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似的。 疼。 且,无法呼吸。 “他是为了救你,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骨头是没被打断的,我们找到你们的时候,他身下都是血,他死不瞑目,而你……安然无恙。” “失忆了就能抹掉一切?抛却苦痛活得没心没肺肆无忌惮?永远忘了他的惨状?” 蓦地,高芷曼在墓地时说的那番话清晰在脑海中浮现,一遍又一遍,提醒着,也折磨着她。 无意识的,慕时欢攥紧了手指,指甲掐入掌心印出道道痕迹,但她已感觉不到痛意。 耳旁,慕老爷子的声音始终在继续—— “景州……景州……” 僵硬侧眸,慕时欢看向他。 他的双眸没有焦距,低喃像是无意识的行为,又像是出于血缘关系的本能,一遍遍仿佛不知疲惫,而他的眼角不知何时已湿润,眼泪在一滴滴地滑落。 突然,他转过头。 “景州……是谁?”他张了张嘴,茫然地问。 画面心酸至极。 慕时欢不忍再看,不忍回答,她更发不出声音。 压在她心头的那块巨石似乎越来越重,重到她几乎承受不住,无法呼吸。 压抑。 难受。 “景州……” 手腕重新被抓住,很用力。 …… 高一看了眼时间,快一个小时了。 不放心,他站起来,没什么表情地对明叔说道:“抱歉,我们要带太太回去了。” 他说着就要往地下室走。 明叔急急拦住:“不行!时欢小姐……” “太太!” 明叔转身,就见慕时欢扶着老爷子缓缓走来。 他松了口气,连忙快步走近想要接过老爷子:“时欢小姐,让我来……” 却见慕老爷子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固执地抓着慕时欢的手不放,不许任何人靠近,甚至还发脾气低吼:“走开!都走开!” 明叔愣住。 “老爷……”他又担心地看向慕时欢,一看,他更焦虑着急了,“时欢小姐,您的……” “明叔,医生到了么?”慕时欢打断他的话,看了眼紧紧攥着自己的老爷子,哑声说,“爷爷的房间在哪,我扶他过去就好,然后让医生检查。” 明叔心酸难受:“在二楼,我带时欢小姐您上去。” “嗯。” 慕时欢压下那股难受,勉强挤出一抹笑,随后小心翼翼扶着老爷子往电梯那走。 高一本想扶一把,但才伸手就被慕老爷子狠狠瞪了回去,气呼呼怒道:“你们不许碰我!你们都是坏人!” 他只能作罢。 慕时欢只觉酸涩更甚。 她将慕老爷子扶回到了房间,又在明叔的千哄万哄帮忙下,将老爷子扶到了床上,跟着,等候在一旁的家庭医生上前替他检查。 全程,慕时欢的手腕都被他紧攥着,而被他攥着的那一圈早就明显泛红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