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还灰蒙蒙的,地上积着厚厚的雪。 一些个徒弟也被动静惊醒,睁眼看来,瞧着苏青被架走的背影,眼中透着同情。 “小青入这行当入的晚,只怕往后有些日子要睡不好觉了。” 只说苏青被连拖带拽拖到前院,他忽然望向老师爷。 “我自个过去,不会跑!” 老师爷听的一愣,嘿嘿笑道:“呦,有点意思,那敢情我倒是省事了!” 一前一后,跟着师爷,苏青到了一个戏棚子里。 “瞧见那了么?这段时间,先给你松松筋骨,自个去吧?” 老师爷一指墙边。 “去,你们帮帮他!” 苏青深吸了口气,他走到墙根刚坐下,双腿已被两个壮实的汉子摁住,一点点的往两边掰着,开胯,眼见压不住,二人又搬来十几块石砖,两边抵着他的脚,一块一块的往上添着。 只见苏青坐在地上,双腿分开慢慢朝着两边的墙壁贴过去。 额头上转眼已是渗着冷汗,他硬是没喊出声来,牙关紧咬,脸颊的肌肉疼的颤抖。 不想。 “别忍着,疼就喊出声来,小心咬断了舌头,你这嗓子就是再好可也没用了!” 师爷一瞪眼,提醒着。 苏青双眼紧闭,换着气息,这会不光是额头,鬓角都汗水直流。 太疼了。 只在老师爷的盯视下,他颤着声呼出了口气。 “呼!” “能、能行!” 老师爷瞧的啧啧称奇。“有点意思,先别以为这就算熬过去了,好戏还在后头呢,这才算是个开始,晌午跟着背戏文,光练不唱可不行,往后每天都得背,背不出来,罚!” 说罢,他转身笑呵呵的走了。 偌大的戏棚子里,就剩苏青一人坐在地上,晨风沁凉刺骨,缩了缩身子,他一咬牙,艰难的伸着手又往双脚底下添了块砖。 这下彻底是大汗淋漓。 一坐便是两柱香的时辰。 临近晌午,才见关师傅领着戏班子里的徒弟走了回来,如今岁末,日子热闹,这老师傅带着徒弟上街耍些功夫,赚点赏钱,顺便闯闯名堂。何况徒弟们年纪尚小,唱戏的功底还上不了台面,平日里的花销也大多由此而来。 苏青只觉得双腿已是麻木的失了知觉,连疼都没了。 吃饭的时候,还是小石头和小癞子一左一右架着他,架到饭桌上的,几碟咸菜,一大盆热汤,还有一堆发黄发黑的馍馍。 众人就跟抢食一样。 好在他还能吃上。 等吃了饭,戏棚子里就热闹了。 麻绳一套,开胯下腰,踢腿抬脚,吆喝四起。 苏青又被架了回去。 老师爷望着他:“打今起,你就先背思凡,这可是昆戏的东西,往后用得到,我念一句,你记一句,先教你一小段,等全部记下了,再教你下一段,明白了吗?” “明白了!”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每日里,在佛殿上烧香换水,见几个子弟游戏在山门下,他把眼儿瞧着咱,咱把眼儿觑着他。他与咱,咱共他,两下里多牵挂。” 念完,师爷问道:“记下了吗?” 苏青点头。 “记下了!” 他只从头到尾又背了一变,当真一字不差。 却说这时,院外前堂,就见个妇人抱着个孩子走了进来,望了眼一众练戏的孩子,径直往内堂去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