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能上到90%,但至少,人已经从鬼门关边拉回来了。 目光离开监测仪器的屏幕时,宋延和秦医生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 隔着一个病床的宽度,隔着两个护目镜的遮挡, 他们却都在对方眼睛里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四个字。 ——如释重负。 …… 夜幕褪去、初阳升起,天光逐渐大亮。 这个忙乱的、不太平的夜班,终于还是结束了。 交班讨论之后,宋延乘着班车回到了住宿的宾馆。 刚刚过去的一夜里,他处理了不知多少件突发情况,经历了抢救失败的无奈与悲痛,也感受到了抢救成功的希望与喜悦…… 整整一个晚上,他的精神时刻紧绷着,情绪如过山车般高低起伏。 实在是精疲力竭。 明明连续高强度工作了十几个小时,胃里早就空空如也,但身体却像感受不到饿似的,什么东西也不想吃。 宋延难得地纵容自己,没有吃饭,直接回了房间。 淋浴洗漱后,他看了眼手机。 顾凝与他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上一条他刚从病区出来时发的消息。 她估计是还没有睡醒。 于是宋延又发了一条微信,【我先补个觉,下午聊。】 然后才放下手机。 躺在床上,房间里一片寂静。 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在心头不断翻涌、沸腾, 可他现在累极了,什么都不想去想了。 数不清的疲惫和困乏席卷而来。 他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 顾凝醒来的时候,发觉枕头上有一片温热的潮湿。 侧睡压到的半张脸潮乎乎的。 睡梦中痛哭过的眼睛已经肿了起来,感觉有些睁不开。 发呆了几秒钟,头脑逐渐清醒。 她支起身,摸到柜子上的体温计,开始测量体温。 顾凝知道自己昨晚做梦了。 似乎是许多很痛苦、很折磨的梦。 可一觉醒来,具体的内容却想不起来了。 也许是阴差阳错,也许是她的心情已经降到极低,开始变得麻木,也许是积压已久的负面情绪终于在梦魇里被迫得到了宣泄……醒来后的顾凝重新恢复了冷静。 夹着体温计,她平静地等待着生活的宣判。 而幸运的是,生活这次眷顾了她。 ——36.6c。 她不发烧了。 大脑间的昏沉迷糊、手臂上的酸痛感,都已经消失了。 除了眼睛感觉有点肿以外,顾凝没有再感受到任何的不适。 也许,没事了……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但仍不能掉以轻心,顾凝最终打算继续关注自己的身体状况,及时与防疫人员沟通。 拿起手机回复完宋延的消息,准备下床洗漱。 但在掀开被子的下一秒,她微微一怔。 羽绒被覆盖下的浅灰色床单上,一抹血红色的印迹分外明显。 顾凝又愣了几秒。 那是……她来例假了。 电光火石间,她恍然想通了一切。 原来如此! 怪不得她昨天发烧了,怪不得她昨晚身体不舒服。 顾凝的例假一直都不是很准,前几年来月经前偶尔还会发热、拉肚子。不过这几年基本上很少再这样了,她便逐渐忘记,昨晚第一时间也没有往这方面联想。 原来,昨天她不是因为感染了新冠而发烧,她是要来月经了。 看着眼前的一小抹血迹,即使需要换洗床单,顾凝的心情仍然止不住地放松下来。 她第一次因为弄脏了床单而高兴。 甚至,也许是因为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