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被卷入这场风暴之中,纪明也觉不平,只是眼见着朝中因此丢官的丢官,掉脑袋的掉脑袋,他又如何敢在这等时机下冒头。 到底接受了认命,辞别家小,轻装简行赴任去了。 新上任的禁军统领仍旧是天子心腹,只是要想在短时间内如纪明那般令禁军如臂指使,便就要差了几分火候。 皇帝原本就没好利索,以满腔怒火为原动力支撑着自己轮轴转了大半个月,终于还是没坚持住,在某日下朝之后一头栽倒了。 朝臣们惊慌失色,自不必说,内侍们急匆匆去传了太医来。 皇后与贵妃尚在行宫,折返不得,此时宫内后妃便以德妃为首,李玉蘅张罗着往乾清宫去侍疾,亲尝汤药,谨慎小意。 皇帝头脑中昏昏沉沉的,不知睡了多久,再度睁眼之后,只觉脑海中像是有一把火在烧:“水……” 旁边人听见声音,缓步近前。 容长的瓜子脸,眉眼细长,宛若仕女画中的执书女子。 竟是早已经辞世了的李妃! 皇帝大惊失色,仿佛被人捏住了脖颈,手肘撑着床艰难后退些许,却见来人似乎也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叫了声:“陛下?” 皇帝眯着眼看了半晌,终于发觉来人并非李妃,而是她的同胞妹妹小李氏,他的德妃。 一股由心虚而生的恼怒萦绕心头,皇帝咳嗽着发怒道:“谁叫你过来的?常平呢?!” 李玉蘅低眉顺眼道:“臣妾到这儿来为您侍疾。” 顿了顿,又解释说:“内侍监在外边儿盯着太医煎药。” 皇帝胸膛剧烈起伏着,半晌后冷冷道:“朕不想见你,你退下吧,无事不要过来了。” 李玉蘅似乎有些失落,低头应了声“是”,等了几瞬,见他果然不再理会自己,这才讪讪退了出去。 不多时,内侍监送了煎好的汤药过来,验过毒后,使人尝了,这才送进皇帝嘴里:“太医令说了,您近来伤了元气,得好生养几个月才行,这病忌讳受凉,殿内就留了一道出去的门,别的窗户缝隙都给封上了。” 皇帝乏得很,无力说话,疲惫的应了一声,很快沉沉睡下。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天晚上,他又梦到李妃了。 那个纤细柔弱的女子面容惨白,形如厉鬼,目光怨毒的看着他:“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却连禽兽都比不上!” 皇帝打个冷战,毛骨悚然,却见她不知想到什么快活事似的,忽然间咯咯笑了起来:“陛下阳寿将至,不日将死,我在地下等您下来!” 一股寒气顺着脚底直冲天灵盖,皇帝猝然自梦中惊醒,但觉浑身发冷,遍体生寒。 定神去看,却见自己只着中衣躺在塌上,被褥不知去向,正对着床榻的那扇窗户大开着,夜风肆无忌惮的从中入内。 自己方才究竟是做了一个梦,还是此刻犹在梦中? 皇帝一时之间竟分辨不出来。 后背上密密的生了一层冷汗,寒风吹过,是难以忍受的湿黏的冷,他嘴唇嗫嚅几下,有气无力的唤道:“来,来人……” 那声音喑哑,将将出了喉咙,便化在这夜风中。 但的确有人听见这声音,走了过来。 李玉蘅一身素简,宛如一个行走的幽灵,月光透过窗扉照在她脸上,阴惨惨的白。 朦胧之间,皇帝甚至分不出她究竟是小李氏,还是他的原配发妻李妃。 但是他感知到了危险。 生死关头激发出了无限潜力,皇帝生生坐起身来,发动身上仅有的气力,往床榻内侧躲避,然而这终究也只是垂死挣扎罢了,不多时,他便如一摊烂肉般颓然倒了下去。 “你,”他艰难的问:“你是人,是鬼?” “我吗?”李玉蘅附在他耳边,轻声细语:“我是来取你性命的人,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鬼。”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