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认为,塔希尔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就是你刚才所说的‘亲人’吗?”王妃问道。 “是——应该是?”拉美西斯本来很确信,但在母亲温和又不失睿智的目光注视下,没来由地泄了一口底气。 “虽然这些年他偶尔也会自己离开神庙,到城里转转,但我听摩西说,他基本不会逗留多久,走得也不远……这不对啊,他不是很想去神庙以外的地方看一看吗?而且,想要回去的那个地方,我在猜测,是不是指的——” ——他以前的家。 拉美西斯没把最后的几个字说出来,因为在那之前,他的心口就不禁一堵,没来由地难受极了。 塔希尔在外面当然还有“家”。 其实在许多时候,祭司更像是一份主职工作,不需要彻底与外界断绝联系,除却祭司外还兼任了维希尔的塞尼迪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 离开神庙,祭司们往往都会有自己的私人生活,也自然脱离不了当祭司前的原生家庭。 毕竟在神庙任职的人一般非富即贵,家族的势力也是祭司们享有地位不可或缺的因素之一。 塔希尔的父亲,名为尼涅提耶尔的贵族如今当然还好好的。 不但好好的,就在前年,尼涅提耶尔与他的后一任妻子还新生了一个女儿。 十几年前随便送到神庙的前妻之子阴差阳错当上了卡纳克神庙的大祭司,还以难以想象的神速攀升到无数人只能仰望的地位,知道尼涅提耶尔的人,都对这个幸运的小贵族又是羡慕,又是不禁嫉妒。 那可是大祭司,不是神庙里丢进去便像是再也找不出来的低级祭司,这样的人物能给家族带来莫大的荣光,得到的好处自然更不必多说。 尼涅提耶尔本人也深感荣幸,只要有机会,就会跟人提起自己这个优秀的长子打小就显露出了与众不同,这才让当初的自己下定决心,将他送去神庙聆听神明之音。 大祭司的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似乎也秉承着同样的态度,在外绝口不提当年的嫌恶,对人说起的全是完全能想象出来的好话。 但,有一点细节,是对这个家庭稍有了解之人都不会忽略的。 那就是,从大祭司大人成为大祭司的那一天起——甚至还可以更早,他就没有回过那个“家”。 与生父继母相关的消息似乎从未进入过这位尊贵之人的耳中,大祭司也从未跟任何人提及过自己曾经生活过五年的那个家庭。 只有拉美西斯。 他从与塔希尔相处下来得到的蛛丝马迹中,猜到了更多的细节,并记到了今天。 “塔希尔留恋的不可能是苛待他的那个家。” 拉美西斯这样字字铿锵地说着,同一时间,他的心思忽又飘起,仿佛在某一个瞬间看到了金发青年大多时候总是独来独去的背影。 就这么说吧。 既然怎么都想不通“希望离他越来越近”的原因究竟是什么,那么,干脆就省却这些纠结,直白地说出此刻最简单明了的想法。 “我对他说的话不仅仅是说说而已,很早以前就想过了,我要给他一个真正的家人。” 拉美西斯真的这般直白地说了。 王妃愣住,下意识想要确认拉美西斯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但结果很显然,她的孩子做出任何决定时,都绝非异想天开。 与塔希尔始终无法抹消的“距离”,是拉美西斯自从发现以来便始终耿耿于怀的一件事。 兄弟,家人——怎么想都比“朋友”更近。 以朋友的身份不能做的事情,如果是家人,就有光明正大站出来的底气了。 “拉美西斯,你……” 王妃忽然惊觉。 大约也是几年前,她从丈夫口中听说了关于拉美西斯的一些事。 法老告诉她,拉美西斯跟大祭司的关系好到了让他不禁惊叹的程度,那小子人还不大,个子也不高,胆子却很大——他说他要保护塔希尔。 保护,吗? 王妃想到这里,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乍一听,拉美西斯只是将年少时的诺言坚持到现在,不过是太热情积极了些…… 罢了,都还是孩子,感情深厚,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