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宜笑了笑,温言道:“吃饱了?” 少年扭过脸儿,眼神依旧懵懂,很纯净,好像是初春湖面上刚刚融化的凌凌冰水,如稚子般清亮剔透,泛起夕阳余晖的光泽。月宜心底柔软之处被触碰到,声音愈发温柔:“怎么了?还要不要吃?” 他听了,激动起来,目光又凝视着那一袋子蜂蜜蛋糕,咽了咽。 月宜又取出两个塞到他手里:“喏,不能再给你了,剩下的要给爸爸吃。我把地址告诉你,回头你自己去买就好了。”她说了地址,少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眼睛盯着她柔嫩如花瓣一般的唇,安安静静地,像是月宜梳妆台上八音盒里乖巧的小男孩儿雕像。 月宜被他看得脸上一热,站起身匆匆道:“我要回家了,再见。”她跑上楼,走到四楼时,又从盘旋的扶手上偷偷往下望,少年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手心里捧着叁个蜂蜜蛋糕,傻乎乎地。可是月宜莫名觉得他很可爱。 用“可爱”形容男孩子是不是不太好?她心想,可是又有点得意,看得出来,那个小男孩儿也挺喜欢和自己坐在一起的。 月宜因为生病学也不上了,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爸爸对她很好,但是为了赚钱养家总是忙到很晚才回来,于是她就习惯了一个人自娱自乐,自言自语,所以突然世界里多出一个陌生人,她便觉得新奇、有趣,然后就想要接近。 孟爸爸听到开门的声音,见女儿拎着塑料袋回来,瞧见她身上的棉袄不禁眉间一蹙责备道:“你看看,咋不好好穿上棉袄,回头感冒了又要发高烧。” “没事儿,走了一圈,实在太热了。”她把袋子放到茶几上,拿过来专门给爸爸买的蜂蜜蛋糕笑道,“爸爸,你快吃,还是热乎的。我就是在你说的那个地址买的。我没忍住,自己也偷吃了一个。”孟爸爸拍拍她的脑袋,拿了一个吃,倒还是从前的味道。他小时候家里穷,这蜂蜜蛋糕被他看做是最好吃的东西,赚了第一笔工资就去买了一小袋,舍不得吃。后来结婚了他总是和月宜妈妈说起来,要等着退休了和媳妇儿回老家养老,一起吃这个蛋糕,可惜现在吃到了,媳妇儿不在了,女儿又病着。 “嗯,好吃。真好吃。”孟爸爸咬了一大口,赞道。 月宜笑道:“我刚才在楼下坐了会儿,就是那个帮咱们搬行李的男孩子。我看他有点累,就也给他吃了四个蛋糕。” “他帮了咱,给人家吃正常。回头爸爸做点好东西送过去好好感谢。”孟爸爸是个憨厚老实的男人,人家帮了他一点点,他能记一辈子,“我看那小孩儿穿的不好,也不知道家长是怎么照顾的,才初春,就穿上短袖了,也不知道冷。” “我刚才看了他的手,上面全是皲裂的口子,裂的很深,我给他擦了擦,他也不知道喊疼。啊,我知道他叫吴星河。他就只告诉我他的名字。住几楼我还不知道呢。” “回头爸爸碰见他好好和人家说说。”孟爸爸翻了翻女儿买的食材,欣然说,“想吃啥?爸爸给你做饭。” 月宜抢过爸爸手里的袋子笑道:“说好了我来做,爸爸您去躺着,不要乱走乱动。我给爸做个红烧茄子,然后我还买了点卤猪头肉,切一些,再拌个凉菜。怎么样?” 孟爸爸觉得女儿真的长大了,可是她还能这样快乐多久呢?他忽然觉得心里眼睛都有点酸,趁着月宜没注意,揩了揩眼角乐呵呵地说:“成,那爸爸等着月宜做的菜。”孟爸爸去躺着,月宜到厨房收拾,炉灶放在阳台上,她一边做饭,一边能看到楼下的情况。锅子里的茄子在油炸,还要等一会儿,月宜便得空趴在窗台上往下看,不经意间,那个小少年又撞入她视线中。 楼下对面是自行车车棚,看顾车棚的一家顺便还负责卖水、送水。他们家养了一只小白狗,也是浑身脏兮兮的、懒洋洋得,那个小少年就坐在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