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侯淑仪。 张永强抬头,满目震惊。 “强哥——”侯淑仪轻轻摇头,泪珠坠得慌乱,“你不要恨我。” “我恨你什么?”张永强胸口起伏,难以置信自己要死在女人手里,“淑仪,你做了什么?” “那日你从我家离开,手表遗漏在我床头。我本想拿去给你的,走到路口洪记士多,就听见你跟警察打电话——” 美艳妆容被泪水浸得狼狈,往昔深情是如今唇边出口的绝望,“是我告诉了倪少,你是内鬼。” 众人哗然。 张永强心脏似被电击,颤着声音开口,“淑仪,你是不是吃错药傻了,拿这种事来污蔑我?” “强哥,你认了吧。如果你真的不是内鬼,为什么今晚警察会来?” “倪少——”张永强压下惊惧,“你不会真的相信一只鸡吧?千人骑万人跨,对人讲人话对鬼讲鬼话,这种女人最会见风使舵。” 倪少翔未回应,只见侯淑仪拔高音量,“张永强!你有没有良心?这几年我为你做了多少事?我知道我是鸡,出来卖的女人不配清高,但配你这个古惑仔我绰绰有余!” “我确实是傻的,傻到去相信你总有一日会跟我结婚,给我一个名分。原来你不愿意娶我是因为你根本不可能娶我,因为你是警察!” 相处中千百次的暗示明示,体液交融时的撒娇耍赖,她所有本事悉数无功而返,原来自己只是他仕途中可弃的一枚棋子。警察怎么可能娶妓女,千古奇谈都不敢这么写。 但她恨啊,多少次替他周旋办事,舍身献媚,为他分忧解难,满腔真情在听见他打电话那刻全被辜负了。 侯淑仪替自己这些年可悲,可悲到生出怨怼,要把张永强也拉进地狱一同受罪。 张永强没有说话,从慌乱震惊到面如死灰。今晚这个局摆明为他而设,货被提前调包,他通知刘耀辉的时候不知自己已踏入蚀骨深渊。 倪少翔端坐在太师椅上,运筹帷幄的神态本该潇洒倜傥,此时却显得宛如魑魅诡谲,让人胆颤心寒。 “阿强,你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跟刘sir打电话这么重要的事情,能让女人听见?” 张永强迎上倪少翔的仇视。 “但我觉得淑仪这次怎么也值得一个英勇勋章,舍命告情郎。如果不是你辜负她那么多次,你觉得她会这么狠心吗?” 反话当笑话讲,听得人毛骨悚然。 “倪少翔,你想怎样就直接来。” 张永强挺直腰背,眼内是经历痛苦挣扎后的无畏。多少次午夜梦回不断告诫自己,要守住职业底线,他不是古惑仔。八年,没人明白他为理想付出多少痛楚挣扎,没人知道他每天演得自己都快不相信自己是警察。 弹指一挥间,他从警校优秀学员熬成新义堂主,和自己憎恶的人称兄道弟。真真假假,逢场作戏,醉时也有叁分醒,他已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 累极了,累到不怕死了,死了就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阿强,不对,应该称呼一声张sir。”倪少翔从大衣内掏出一把黑色手枪,“怎么说大家也算相识一场,客气礼貌我还是有的。这是我四年前在旺角杀死一个警察之后从他身上拿的,你们警队的枪确实不错。” “但我也不是四年前的我了。我现在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杀掉一个警察呢?犯法的嘛。”倪少翔在堂内扫视一番,似笑非笑,“既然你的女人都能揭发你,不如就让你的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