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你给他起了名字。” 宁不为嗤笑一声:“你还给自己起名字了呢。” 晏兰佩:“…………” 宁不为这张破嘴,能活五百年真是难为他了。 有名有姓,有宁家血脉传承的印记,便是宁家前任族长从地底爬上来也得认宁修是宁家的种。 更何况现在宁家就剩宁不为一个人活着,他就是给条狗起个名姓宁往族谱里划也没人拦得住,谁让现在宁家族长家主全是他。 宁不为认准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死犟死犟,他再了解不过,晏兰佩见状便不再劝说。 宁不为低头看怀里的宁修,宁修还在卖力地将自己的金光往他流血的伤口送,原本红润的小脸煞白煞白,抓着他的衣襟抽噎着要哭不哭,见他低头看自己,又有点开心地喊他:“啊~” 爹爹~ 宁不为面无表情地捏了一下他的小脸,“别送了,吃了你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啊?”宁修歪了歪脑袋,眨巴了一下漂亮的眼睛。 宁不为哼笑一声,屈起条腿姿势随意的倚在藤蔓上,一副老子没事老子还能再打十个的张狂模样。 但实际上脑子已经混沌地听不清晏兰佩在说些什么了。 晏兰佩的状态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后背又一次传来阵剧痛,灵力外泄,撑在临江城外的藤蔓摇摇欲坠。 渡鹿留下的大阵终于轰然坠落,宁不为祭出残破不堪的朱雀碎片要硬扛,却被陡然围拢的藤蔓护在了下面。 “晏兰佩!”宁不为愤怒的大喝一声。 无数藤蔓被连根拔起,凝聚成球,在大阵冲击之下一层层化作枯黑的齑粉,两相撞击,藤球在不断缩小又缩小,最终硬生生将那残余的大阵耗干,只留满地飞灰。 临江城外人声喧嚣,临江城内寂静无声。 无尽河上空,藤蔓缠绕撑起的桥上面坐着两个人,一个奄奄一息,另一个已到强弩之末。 “乘风,当年你回来得太晚了。”晏兰佩看着他,神情无奈又庆幸,“也幸好你回来的晚。” 宁不为耳朵里嗡嗡作响,晏兰佩的声音忽远忽近,但他还是听见了。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宁不为问。 晏兰佩摇摇头,“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我只亲眼见渡鹿杀了宁行远。” “我带你……看。” 宁不为脸色一变,开口要阻止他,却见晏兰佩冲他摇了摇头。 “我撑不了多久了,起码死前……让我再看看他。” 弥留之际,可施溯魂。 回溯往昔,再见故人,了却执念,身赴黄泉。 可溯魂只能将死者本人施术,除了加快生命的流逝,并没有什么实际用处,是故少有人用。 说是了却执念,可将死之人对世间多有留恋。 “好在……故人已逝——” 宁不为眼前一晃,忽地就回到了当年宁府的澹怀院。 与之前在渡鹿的惑心阵中不同,此时他意识清醒,如同时隔多年,远行归家的游魂。 澹怀院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古朴雅致的院落,门两边种着两棵桂花树,蜿长廊外是一片青玉色的九叶莲,中有青石铺就的蜿蜒小路,一直延伸到院门口,往外一抬眼便能看见苍青的沉月山。 “这么小的孩子。”身后响起一道有些陌生的声音。 宁不为猛地转过身去,便见宁行远站在连廊下,神色微微有些苦恼。 但显然方才不是他在说话,宁不为定睛一看,却见从宁行远玄色的宽袖中探出了一根翠绿的藤蔓,上面长着锯齿状的小叶子,顺着宁行远的手臂爬到他肩膀上。 正是尚未化形的晏兰佩。 而且要比他记忆中的细不少。 他顺着宁行远和晏兰佩的目光看去,就发现有个不过五六岁的男童蹲在成片的九叶莲中,面无表情地伸手揪着花瓣往嘴里塞。 宁不为嘴角抽了抽。 那是刚被接到宁家主家的他自己。 但是他不记得有这么个场景了。 宁行远嘴巴未动,宁不为却听见了他的声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宁行远和晏兰佩在他们识海中的对话。 “应该能养活。”宁行远说。 “你又没养过。”晏兰佩道:“他胳膊还没我粗。” 宁行远严肃道:“渡鹿我养活了。” “你捡到渡鹿的时候他都十二了,跟小不点不一样。”晏兰佩说:“听说这么小的孩子连吃饭都要喂呢。” 宁行远皱了皱眉,“那也得养,他在的旁支人都死光了,被宁帆那一支带去让他修了无情道。” “这不是胡闹吗?这么小的孩子修什么无情道,他连无情道是什么都不知道。”晏兰佩不赞成道:“那我们还是养着他吧。” “他不跟我说话。”宁行远试着往前走了一步,蹲在九叶莲中的小孩警惕地退后了一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