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不容轻慢的矜贵气度:“那是某专为拙荆留下的。” 第68章 .六十八煨板栗 这顿饭到底吃得拘谨了些。玉珠在宫里时,固然知道太子待宝珠好,却没见识过这个好法儿,做了皇帝的人,殷勤小意更甚当初,炙好的肉端上来,连签子都要去了,这才拨到宝珠碗里去,还要嘱咐她小心烫口。 可宝珠嫁的,分明是一位侯爷啊。 玉珠心里惶惶的,也不便问。原本还想让宝珠见见自家夫婿的——虽说如今身份已是天差地别了,但她知道宝珠为人,不至于嫌弃她蓬门小户——这时候哪还敢造这个次? 宝珠饮了两杯葡萄酒,略有些醺醺然,听见玉珠说要别去,牵着她的手颇觉不舍:“今儿你做东道了,改天好歹让我回请一次——我是个闲人,只盼着你得了空,咱们还像以前一样聚在一块儿说笑呢。” 玉珠依依答应下来,又觑着皇帝的脸色,滋味复杂地送着她上了马车,萧萧而去。 皇帝微服出宫,所乘马车比傅家的还低调些,宝珠与他并肩同坐,头便靠着他,懒洋洋的不想说话。 皇帝疑她心里不痛快,别别扭扭地说:“我来得唐突了是不是?那个什么玉珠,瞧见我跟瞧见鬼似的,手里擎着筷子抖个没完。” 宝珠微微一笑:“也怪我不周到。乍然重逢,一路都没顾得上同她说这些。” 多少也有种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感觉。 她怕皇帝多想,又道:“其实您便是不来,这会儿我们也该散了。” 不禁沉默下来:玉珠纵然答应了再来看她,怕也没那么容易抽出空儿来。女子成了家,就再不是自己的了,惦记着丈夫,将来还有孩子,兜兜转转,总是某门某氏。 她更说不出是幸还是不幸,没有在家从父一说,连姓氏都是随的太后娘娘。 皇帝不知是否猜着她心中所思,忖了一会儿,说:“其实燕朝时,曾经有一阵是立过女户的。除了夫死子幼、以田粮立的一类外,尚有供奉衍圣公府的宴乐女户,以及抬轿女户——起初倒有教条管着,无非清苦一点,后来渐渐地走了样,闹得乌烟瘴气的…如今更不合适了。” 宝珠不久前才听齐姑姑讲过惠民药局的由来,此刻触类旁通,立即明白了是怎么个不合适——民生犹不兴旺,倘或再放宽了立女户的条条框框,还如何指望江山万年、生生不息? 左右不了的局面,她且当闲篇儿,听听就罢。哪知皇帝但凡开了头,就没有随口说说的习惯:“暂忍上一年半载,等咱们有了孩子,不拘姑娘小子,寻个由头给了封赏,你便能搬出来另过了。” 宝珠闻得此一句,登时大不自在,强捺着没上脸,只不肯明白答应这话:“您这回带着替换衣裳不曾?在炙肉馆里坐了一阵,浑身烟熏火燎的。” 皇帝再料想不到她会不情愿,被岔开了话头也没深究,笑道:“全带齐了,四季的衣帽鞋袜都有。”最要紧的是多备几条革带,攒宝缀玉的都有,一个赛一个地牢靠。 宝珠心里有事儿,竟没听出语中深意来,不过乜了他一眼。转而靖宁侯府到了,皇帝下了车,又握起她的手,亲扶着她落地。 宝珠站稳了,抬头一看,面前并不是傅府大门,原来这东跨院说是和傅家正院儿打通了,有一条曲径连着,实则仍可以独门独户,互不相干。 进了门,因为酒意未散尽,宁可自己走走,没让传软舆。行了有十来步,余光瞥见一片海棠深处,隐着一座二层方亭,宝珠前两日远远望见的飞桥复道,便起自于它。 花红已谢的层层深碧,浸染着绿色琉璃槛墙,亭顶仿古明堂形制,意为“天圆地方”,龙锦彩画不见斑驳,白玉石栏却将沧海桑田展露无遗。 皇帝见她驻足眺去,指着那复道问她:“你可知它通往哪里?” 宝珠摇头。皇帝携了她的手,一面往亭前走,一面说:“听闻思宗生父尚未封王时,颇得其皇考青眼,可随意出入宫苑。后来出宫开府,老皇帝舍不得,便在王府与宫中亭台之间,架起了这座飞桥复道,那康王进出行走,不拘昼夜,仍与从前无二。” 至于君心难测,尊荣不尽的康王一夕之间见罪于皇父、不仅断了即位的指望,且晚景凄凉的话,皇帝认为便不必赘述了。 “后来这飞桥年久失修,不甚牢固,外观倒没走大样。如今重新修缮过,若哪一日我想见你,即使宫门下了钥,也能立刻走过来见着。” “陛下万不可起这个念头!”宝珠急他又心血来潮,知道拿什么圣躬安危、内外宫防来劝多半无用,念头一转,道:“我知晓您必定已经安排得万分周全了,别的都没什么可担忧,只是,至亲失和毕竟不是什么好兆头,又是前朝的东西,非沾它做什么?” 见皇帝默然不语,她越发放柔了语调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