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的年轻公子——这样的容貌气度,连自己都要避其锋芒,怎么可能俘获不了女子的芳心呢? 薛盟的那些心思,皇帝洞若观火,一时倒觉得有些好笑,道:“封后大典暂且搁置吧。等明年开了春,不知表兄的船队几时出海?” 既然称他“表兄”,那么论的便是家事。薛盟回答说:“今年多了一张船引,新增的福船三月暮从京城出发,到太仓集结后,一路直下福州,再伺风开洋。” 皇帝着手清算范家埋的第一步棋,薛盟比所有勋贵大臣都察觉得早。咋舌之余便是冥思苦想,如何借着梵烟这近水楼台的便利,在新的主子娘娘面前表一表薛家的忠诚不二。 奈何那一位性子随和却淡泊,奇珍异宝又从来都不缺,个顶个的全是御赐。他的所谓私藏秘玩,岂敢与之比肩? 至于梵烟出主意,邀她入股分船队的红利,同样遭到了婉拒。 倒是皇帝知晓此事后,为褒奖薛家的一片赤忱,额外赏下了一张船引。 一艘商船须领一张船引方能出海,一张船引不过纳税八两,而一去一回,买入售出,赚的可是不计其数! 然则薛盟甫一听皇帝有此一问,就明白自己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一大半。 “朕想借你的新船一用,送一人南下游览。” “皇爷这是哪里话?”薛盟连忙表态:“臣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都全蒙皇爷隆恩,实乃皇爷所有,谈什么借不借的呢?” 何况这一人是谁,还用问吗? 薛盟忖了忖,又道:“这一路越往南边儿越暖和,正适合娘娘游山玩水,等到了五岭以南,恰值荔枝成熟的月令,还可请皇爷与娘娘赏光,一试当地的红云宴。” 他只当皇帝这一回还跟当初赐婚靖宁侯一般,无非由着心尖尖儿任性而为罢了,放出门新鲜一阵,仍旧是要回宫里去的。 孰料皇帝终究抑制不住,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薛盟便牵起嘴角笑了笑:“臣虽然愚钝,幸而脸面不值个什么,家中爱妾着恼,不肯多敷衍臣,只消涎皮赖脸地多扭着就是了,不叫她离了左右便好——您是万金之躯,却不能如此。” 这话竟有几分怜悯之意。皇帝瞟了他一眼,说:“朕还当你浑然不觉呢。” 薛盟面上不觉含了些许自嘲:“同床共枕这么些年,即便不知其所以然,总能知其然的。” 纵有君臣之别,到底还是姑表兄弟。偶然谈起这些内帏事,也不算十分唐突。 “朕与她,不曾置气,更从未有过隔阂。只是…” 只是,援引宝珠之言,宫苑于她,一如寂静无波的深渊,逃出生天的人,是决计不愿再投身没入水中的。 即使没有家国大义横亘其中。 皇帝当然不是没有盘算过,像薛盟起先揣测的那般,放手准她离开,消磨两三个月,甚或他都等不了那么久,便会抛开手里永远处置不完的政务,赶到她面前,令她动容,令她重新陪在他身边。 他深信不疑,这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因为她爱他。因为他选择留在皇宫,这是他的责任,亦是他的抱负。 但宝珠从没有过选择的机会。 所以,他把选择的权利交给她。 铸造好的金宝金册封存在尚宝监里,紧锣密鼓张罗着的大典了无痕迹地中止了,一切都归于平静,仿佛和很久之前并无二般。 除夕一早,宝珠带着元子进宫给太后贺岁。 她坐着翣羽盖车来。前一晚下了雪,清扫过的路面依然有些潮湿,皇帝担心她,索性早早在天和门前等候着。 母子俩披着一色的大红羽缎面白狐里斗篷,系着风帽,下了车,宝珠要向皇帝蹲礼,不等屈膝便被拉住了:“留神脚下。” 他二人已有月余未曾相见,皇帝此刻一拉她的手,虽勉力做得坦然,心里犹有些打鼓,但见宝珠神色如常,又低头含笑教元子团起小手,冲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