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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年少 第82节


在四肢百骸里狼奔豕突,烘烘的热气直袭上脸来。

    小篆这么多年的御前总管不是白当的,明知道缘故,但皇帝不松口,他哪敢多嘴?只得如常张罗着沐浴更衣,企图扬汤止沸。

    水雾氤氲的浴桶抬来了,皇帝坐着没动,小篆这会儿实在按捺不住,愁眉苦脸地劝道:“鹿血是大补的东西,您往常又从来不进这些个,如今不发散出来,必要伤身啊!”

    皇帝不是不明白——不光药理,还有很多事。他浑身发烫,头脑却分外冷静。

    小篆见他没出声,心神飞动,试探道:“奴才先着人将水抬下去。”

    如今还未到用水的时候。

    出了寝殿,梁总管的作派重摆了出来,招手叫来自己的徒儿,赶紧去接宫后苑那位眼尾有颗痣的姑娘!

    他心里的算盘已经打好了:后宫有名分的那两位都是老人儿,面孔不新鲜,不值当攀交,还不如卖这姑娘一个人情,万一人将来升发了呢?

    至于那一位——嗐!交情再深,这会儿不是远在天边么!

    没多会儿,那宫人顶着一张清水脸子,茫茫然地被几个猴儿崽子给哄来了。

    可不见得是真傻。宫女儿登高枝,不过胆子略大些的事儿罢了,不碰一碰运气怎么见分晓?

    还是浅碧色袄儿,这回系的是嫩红的裙。怯怯地走近明黄的幔帐深处,迎上的是一双不辨情绪的眼。

    “脱。”

    第117章 .一一七图纸

    这是个爱俏的宫人。夹袄底下,便是件薄薄的中衣,被灯一照,纤纤的身段一目了然,艳色的主腰恰似融冰下的春意,呼之欲出。

    她指尖抖着,应是出于寒冷,或者兼有恐惧,寥寥无几的纽绊解得异常艰难,半厚的夹袄终于落了地,发出微弱的闷声。

    “停。”那道淡漠的嗓音重又响起:“出去。”

    一道冰凉的水痕划过滚烫的脸颊,宫女如梦初醒,不知是喜是悲,慌乱地弯腰欲拾起自己的衣裳,颤抖的手竟然抓不住那柔滑的布料。

    玄狐大氅猛虎般扑来,落在她身旁,这一回,皇帝的声口里透出了不耐:“出去。”

    依稀间宫女仿佛抽泣了一声,但旋即她紧握着那一袭裘衣,飞快地离去了。

    皇帝一手撑住床板,一手取出丝帕来,捂嘴咳了一声。

    紧接着,喉间更多的不适感冲破了他的控制,接连不断地爆发出来。

    勉力维持的泰然一败涂地,他不住声地咳,甚至连唤人进来的空隙都没有,满嘴腥甜,不是鹿血,是他的。

    守在门口的小篆见势不妙,捧着只茶盘走了进来,到了内间一看,顿时脚下一软,扔下茶盘连滚带爬地上前去,抱住了皇帝双腿:“皇爷!皇爷!这…这是怎么了?奴才去宣御医…”

    “…小声些。”皇帝眉头紧锁,没再瞧手帕里的乌血,收拢起来交给跟前的人:“处理干净了,别惊动任何人。”

    “是。”小篆到底是跟着皇帝多年的,六神无主不过一瞬,这会儿已然镇定下来,揣好帕子,又服侍着皇帝漱口,饮了些温水,扶着他躺下来,放好床帐,方才走出去,吩咐说皇爷略有些咳嗽,着御医来瞧瞧,免得夜里睡不香甜。

    皇帝咳了这一摊血,此时倒觉得头目清凉起来,浑身轻盈了许多,飘飘乎了无牵挂。他沉醉片刻,闭上眼,竭力将这种暗伏危机的幻象阻断开来。

    此情此景,他忽然体会到了皇考当年,对老病的抗拒,对长生的狂热,乃至,对母后的喜怒无常。

    不,不一样。他不是皇考,宝珠也不是母后。

    少顷御医来了,切了一回脉,又看了看面色,说:“皇爷日理万机,忧国恤民,难免思虑过重,日积月累,肺失宣降,恰好又饮了鹿血,热毒上涌。幸而圣躬一向强健,如今激发出来了便没有大碍,臣再开一副调养肺气的方子,服上三五日,也就好了。”

    皇帝听明白了,自己这症候,养比治重要。

    点了点头,他接着养神,小篆送了御医出去,自知安排。

    这场病将养了两个多月,葛梭部一行在京中也逗留了两个多月,皇帝如常地召见、赏赐,带着图旻游赏了几处皇家园囿、又到丰乐楼等酒坊领略了一番民间气象,未曾让对方觉察出丝毫端倪。

    腊月二十四,图旻入宫来向皇帝辞行。

    皇帝正靠坐在南窗底下喝茶,因笑道:“明儿就封笔了,朕原想你年后再走,M.FeNGYE-Z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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