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尝没有从儿女绕膝中获取许多天伦之乐呢?” 大好的日子,她点到即止。孟昭仪则是由衷道:“太后娘娘这番见地,真叫人耳目一新,细细想来,又发人深省,妾身佩服得很呢。” 眉舒被褫夺位份后,她倒得了太后的欢心,时常前来侍奉。皇帝因为知道她从前在娘家的处境,争荣夸耀全为姨娘在府中不必再整日卑躬屈膝,况且太后膝下亦理应有个知冷热、懂进退的人,便也听之任之了。 待长公主呈上了贺礼,太后又向皇帝道:“大臣们还在外头等着呢,咱们就不多耽搁了你,也容咱们娘儿些松快松快。” 皇帝笑答了个“是”,躬身又行了一揖,便走出去,到奉三无私殿升座受礼。 前面赐宴群臣,弘慈馆的女眷们则点戏来听。今日有一出新戏,乃是近来声名鹊起的吕家子所作,名叫《扫东床》。 能够拿到宫中贵人们跟前唱的,自然是皆大欢喜的团圆故事。唱词文雅瑰丽,念白又不失诙谐促狭,叫众人听得频频捧腹大笑。 太后取过手帕拭了拭眼角,转首看见长公主,不由得感慨道:“偏生太妃今儿没来,可惜了……” 长公主笑道:“母妃原是要来的,昨晚还说有日子没陪娘娘听戏呢,许是话说得久了,夜里没睡踏实,早上起来便有些精神不济——当着众人的面儿,可不好歪着躺着,堕了皇室的威仪,只好让我来,替她赔个不是。” 太后微微抿嘴,说:“太妃总是这么拘礼。”既如此,也就作罢了。太后又关怀了两句,命人将几样好克化的吃食给太妃送去,长公主欠身谢了恩。 她说话的声音不高,举止也并不引人注目,但依旧有人将目光投来,热络中含着赞许。 长公主认得,那是聂家夫人、太后弟媳。先前她想替家中幼子求尚主的恩典,太后因觉得那孩子才情上略有些欠缺,不曾答应,她却还这么锲而不舍。 这些都是长公主从傅母那里得知的。诚如傅母所说,她总是要出嫁的。 戏台上的伶人还在一咏三叹地唱着,青衫的书生,鹤发的老叟,你来我往相谈甚欢,于是那端坐闺中的小姐便被定下了终生。 男婚女嫁,其实质不过是翁婿相得。在皇家,大概便是君臣相得了。 皇帝圣节后,各族部的来使就该动身返去了。临行前,葛梭部恳请皇帝,就联姻之事给予确切的答复。 这时候,长公主也多少听见了这些风吹草动。 她让身边宫人悄悄转告皇帝:若是大局所需,她愿意遵从差遣,请皇兄不必以手足情为念。 既然终究要嫁人,能为社稷奉献些什么,也算不枉此生。 “真是孩子话。”皇帝不过付诸一笑,打发了使者,又特意来看她。 长公主正打香篆,见皇帝来,连忙起身行礼,又净了手,将泡好的茶斟来奉于他。 皇帝接了一瞧,银绿隐翠,是顶好的碧螺春。 他呷了一口,说:“赐给葛梭部的茶,应当不如这个。” 这是自然。长公主道:“供奉之物,谁家又能与天家比呢?我身为公主,受天下臣民育养二十余载,眼下且用得着我,怎能不回馈?” “你当是'遣妾一身安社稷'吗?大徵与葛梭部乃是联姻,绝不是和亲。”皇帝自觉语气过重,又放缓了声口:“草原上不比中原,葛梭再富饶,于你而言,也绝对谈不上宜人。你即便对图旻有意,此事尚还要商榷,若是无意,何必自讨苦吃?” 长公主垂眸不语,片刻方道:“我只是想替皇兄解燃眉之急。公主府已经建起来了,劳民伤财,再不能如愿以偿…” 皇帝轻嗤一声:“朕从不受人胁迫。” 图旻擅修公主府邸之举,实在惹得他有几分不快,哪怕长公主这厢当真心甘情愿,他也决意棒打鸳鸯,何况两人并非如此。 他让人转告图旻,延庆长公主禀质柔弱,自己绝不会将她外嫁,但念在汗王结好之心一片赤诚,愿意再封一位公主,遣嫁葛梭。 月余后,图旻的回信传来,愿婿于大徵。 这一次,汉夷联姻的消息传遍宫中,各处的宫人们无不暗暗思量,葛梭路远,一去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