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听宁时亭说过,顾斐音会在这样的深夜突然来到。 他更不清楚为什么宁时亭房中会出现一个轮椅——那不是柿子殿下的东西吗! 深夜主人的房间,他无权进入,情急之下只是强作镇定地编出了一个谎言:“不是公子,是世子殿下的轮椅有破损,送到公子这里来修补。” “哦……是他啊。”顾斐音停顿了一会儿,像是想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有个双腿残废的儿子一样,“以后不要什么东西都往主人房里送,破破烂烂的脏眼睛。” 宁时亭悄然睁开眼。 感受到顾听霜身上这一瞬间迸发的杀意和冰冷,他往后伸出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腕。 顾听霜小声问:“可以讲话了吗?” 话还没说完,宁时亭翻身过来,用袖子轻轻挡住他的嘴,有点紧张地比口型给他看:“你父亲耳力不在我们之下,等我说可以出声了再出声。” 顾听霜本来满眼不耐烦的冰冷,但是看见宁时亭这样紧张兮兮的,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有点想笑。 柔软的鲛人和他面对面躺在一起,几乎要额头抵着额头。银白柔软的发丝这时候已经散乱不堪,看起来乱糟糟的,也全然不复平常的冷静持重的样子。 他像个背着大人偷偷做坏事的孩子,或者不如说他们两个人都是,他是他的共犯,彼此约定好一个共同瞒着人的秘密。 宁时亭的眼睛还是那样亮,在黑暗与月色下,依然能让他看清楚。里面的光柔和、安定、温柔,像是一泓亮晶晶的湖水,里面全是顾听霜的影子。 顾听霜静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指,拉过宁时亭的手,隔着一层被子写:现在,怎么办? 宁时亭也反过来,在他手心写:睡吧,天亮后我出去叫你。 指尖隔着薄薄的绸缎,轻巧地勾在掌心,酥酥麻麻。 第61章 在他手心写完这句话后,宁时亭伸手给顾听霜裹了裹被子,而后也闭上眼睛,像是准备睡下的样子。 刚刚顾斐音来的时候,宁时亭背对顾听霜面向外边睡着,为了让他看见他的病容。 现在他又翻了个身,换回面朝他的姿势,两人之间也因此多出了一丝空隙。宁时亭一伸手拉动被子,顾听霜就顺带着直接把他往自己怀里摁了摁。 宁时亭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见这少年闷声说了一声:“睡进来点,两个人睡漏风,冷。” 宁时亭说:“那臣一会儿下去,单独给殿下再拿一床被子?” “别折腾了,你这样一折腾更睡不着。”顾听霜说。“要睡就睡吧,别吭声。” 小狼被塞在宁时亭背后,暖烘烘的一大团。这家伙也不觉得趴在被子里闷——灵山白狼的体质,让它们可以在空气极度稀缺的地方也能存活。并且它觉得宁时亭身上这样凉,在暖烘烘的被子里挨着很舒服,它的头狼说不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它没有像以前一样挤进宁时亭的怀里,这个位置,它要留给它的头狼。 宁时亭闭上了眼睛,没想到顾听霜也还是不肯好好睡觉。他感觉到眼前的少年伸手把自己拉进了怀里,随后就不动了。 还要问他:“宁时亭,你刚刚压制呼吸,是怎么办到的?” 宁时亭说:“是北海水族都会的。” “哦,我知道了,是像乌龟那样吗?”顾听霜琢磨了一会儿,又问他,“那你怎么不会冬眠呢?” 宁时亭有些无奈地压低声音告诉他:“鲛人是不需要冬眠的,因为鲛人冬眠的时候,并没有任何自保的方法,容易被血族吞食。不过鲛人到了冬天,的确会更加容易困倦。 “哦。”顾听霜说,过了一会儿又要开口问他什么,被宁时亭轻轻一巴掌在手臂上拍了一下,“说了别说话呀。” 顾听霜说:“那我不说了,睡觉。” 他闭上眼睛。 宁时亭瞅了瞅他,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睡到了半夜,宁时亭感觉小狼在背后拱了拱,朦胧间怕压到它,于是翻了个身,摸索了一会儿去捞它。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