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则浑身冒冷汗,连忙道:陛下!帝师这是心症,他、他的心气不顺,只能慢慢调养,实在不是药石能救的啊! 药石不能救,那什么能?萧玄谦盯着他道,你不是说他并无大碍吗?你不是说过,他很快就能好吗! 哗啦一声,床榻边的茶盏杯皿尽数被摔落,噼里啪啦的碎片落在地上,其中的一片飞溅中割破了张则的脸颊,而他扑通一声跪伏下,紧张地换了口气,战战兢兢道:恕微臣直言,帝师大人实在不能跟别人起了争执,更不能生气,微臣已说过他这病绝不可动气 萧玄谦的手指攥紧衣料,随后又缓慢地松开,他的眉宇沉沦在一片浓郁昏暗的烛光阴影里,他觉得自己跟老师得了同样的病,自己的心口也涌上一股无法忍受的炽痛。 他闭上了眼,过了片刻,低低地问道:那要怎么办呢。 这是张则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位将皇权集中做到极致的年轻帝王、尊贵的天子,露出这种茫然无措的神情,摆在他眼前的道路,居然没有一条好走,没有一条能够通行。 向来明哲保身的张太医,明明可以用更含蓄的话语来暗示,但到了此刻,他却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跟这位手握生杀大权的君主道:谢大人是人中龙凤,他想看的应该不是这死寂的宫殿楼宇、冰冷的红砖绿瓦,而是您治下的山河万里、天下太平。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不出意外的话最近都是我来陪伴你们了,如果影响阅读的错字等作者回来统一修。ovo 第29章 天明 紫微宫一直忙碌到夜尽天明之时。 这样不同寻常的气氛很快让整个京都为之凝重,特别是罢朝一日的消息传出,几乎所有的中枢重臣都频频派人探问,怕出了什么大事。而太医院此刻也只剩下一具空壳,只剩下药童仆役们纷纷来回送药。 到晨光朦胧时,殿外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 我哥都没说拦我,你们谁敢不让我进!先生不来,他也不来,整个太医院抽空了调到这里,究竟出什么大事?是萧天湄的声音。 解忧公主是本朝最为受宠的公主,如果有其他的宗室女像上次那样不顾一切地闯宫,非要见谢大人,恐怕受得就不是抄书禁足之类的惩罚了。就在郭谨拦住她时,红衣少女解下腰间的鞭子,啪地一声甩在地上,横眉冷对:三年前我尚年幼,连一眼都没能看到,如今我一定要 她话语未完,殿内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让她进来。 是萧玄谦。 郭谨闻言,当即便向一侧让开,为公主掀开门帘。在厚重的、收拢热气的帘子内,弥散着浓郁的苦药味道。萧天湄抬起眼,见到她的皇兄坐在榻边,吹凉了手中的那碗药。 萧天湄的目光立刻转移到床榻上,厚重的被子近乎将对方全然包裹住,只有一片乌发流泻在枕侧,谢先生似乎还没醒,即便只露出了一半面颊,还能看出对方血色全无。 解忧公主心口当即涌上一股恼火,但当着谢先生面,她只得将沸腾的怒先压下来,走到床边问道:是怎么回事? 萧玄谦没有看她。 我问你是怎么回事!湄儿加重了语气,她声虽不高,但每个字都咬得极重,几乎发抖,你就这么照顾他的吗?九哥,我以为你起码是顺着他的 萧玄谦胸前的帝服被她的手指抓起来,金线缝制的龙凤图样被揉出一团褶皱,他不得不跟少女对视,听到她咄咄逼人地问:你是不是又强迫他了?你又做哪些混账事了是吗?皇兄,都已经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是学不会 我要学会什么?萧玄谦冷不丁地开口,闭嘴,不许吵。 萧天湄的千般怒火都被这命令的语句堵住了,她想起谢玟还在一旁,便努力地顺了顺气,松开手背过身去,悄悄地抹了一把泪,勉强道:要是先生出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萧玄谦抬眸望了她一眼,寂然无声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看着湄儿擦干眼泪,伏在床头查看谢玟的状况,这小丫头明明已经跟老师三年没见了,可还是更亲近他,就像玉狮子一样他们都亲近那个最初对自己好的人。 连他也不例外。 萧天湄握着谢玟的手指摩挲两下,低低地道:先生还说要给我过生辰,说会送我礼物,您身体素来康健我竟不明白这一次是为了什么?如若此世无所眷恋,您要回您的来处,不如也带上我吧。 后一句说得有些意气用事了,但这话让萧玄谦极度地无法忍受,他抬起手按住自己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