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击中了李承恩心中最忧虑之事。王遗风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自贡之事无人探究。那他呢?这通敌叛国之罪,他又要如何解释清楚? “陛下英明神武,对朝中臣子了如指掌。我与陛下君臣日久,感情深厚,绝不会……” 肖药儿冷冷笑道,“可事实,你却走到了恶人谷,是也不是?” 李承恩脸色铁青。 姜晨看向谭儿,忽而温和一笑,“不若听听孩子的意见?” 谭儿乖巧的点头应下,像看傻子一般瞥了李承恩一眼,道,“大唐的确繁花似锦,土地富饶,物产丰富。与此相伴,四方各有外族虎视眈眈,近,东邻海岛倭人,西有高原吐蕃,南有洱海六诏,北有草原回讫,危机至此,朝堂却无忧患之声。当今天子登基二十又三年,自十年前泰山封禅平安无事后,行事愈发恣意,沉迷梨园,挥霍无度,广建宫室。自张说死后,朝堂之上风起云涌。短短二年之间,宰相之职已有王晙、宇文融、裴光庭,李元纮、韩休、裴耀卿等多人变动,势力更迭反复,原本就已呈现飘摇之势。去年张九龄上任,事态渐渐平静,但之后再加入李林甫,据闻……”谭儿微微一笑,显然幸灾乐祸,“如今左右相可是纷争不断。” 这些事,他身为天策之首,又如何不知。只是左右二相的争斗,陛下都不曾发话,他这武将,实在也无处插手。 李承恩沉默了,下意识就扫到了姜晨身上,他并不认为这个小姑娘自己能感知这些风云变动,显然是王遗风时时刻刻教导着。自然,李承恩也不曾料到对方身为江湖之人,却能对天下大势看清至此,叫人糊弄都糊弄不过去。 姜晨点了点头,面上也无惊讶之色,“谭儿看来认真做了功课。”他目光落在身后桌子上的厚厚书籍之上,淡淡提点了一句,“……为王者,忌讳权臣。帝权与相权的争斗,从来都不曾变化。” 谭儿恍然,“师父所言甚是。新任贤相张九龄虽尚受天子信任,却因与朝中裴耀卿结交过甚,又与江湖长歌门藕断丝连而有结党营私之嫌。倒是黄门监李林甫,所倚靠之人唯有天子,其人眼力绝佳,往往顺上心意,地位看似不及张九龄,但时至如今,李隆基离得了张九龄之耿直,却离不开李林甫的甜言。朝堂混乱。去年南方蝗灾,若非张九龄直言不讳,夏子谦在侧奉劝,若凭李林甫之顾左右而言他,朝堂何能放粮减税?” 谭儿微微一笑,对着李承恩意有所指,“如今唐王朝已是风雨飘摇,何如我恶人谷自在逍遥?” 不知从何而飘落一片黄叶。 从这扇窗前而过,旋转,飘荡,一点一点,落到地面。 李承恩张了张口,颓然道,“莫非朝堂倾颓,这命运已无力改变?”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