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何者为礼了。 姜晨看着他的神色,久而笑意不变,顺着他的话接口道,“长兄确然多才,胡亥受益匪浅。” 赵高一噎,世上没人比他更了解胡亥的心高气傲。这位大秦的少公子,看着一副笑颜天真烂漫,却是高高在上,脾性桀骜无比。能让真正得他承认的,也只有自己的父亲了。 如今从他口中,竟说了一句扶苏多才。而且,听来没有任何违心之感。赵高自都不解了。 赵高自认为不算无才之人,可授胡亥课业五年有余,胡亥却从未真正敬服。这一点,从他张口闭口都是赵高即可得知。近两月来,倒是改口中车府令了,但是那种疏离和漠视之感,却远比从前更加强烈。 如此之人,与六年未见的扶苏相处不足两月,竟然夸赞、的确是夸赞扶苏多才…… 难道扶苏当真有如此人见人爱的天性?! 胡亥的心思,竟变得不可捉摸起来。赵高本以为,相处多年,自己是最了解胡亥的。 这让赵高觉得,计划变得有些不可控制。最重要的棋子,似乎在某一方面,脱离了控制。 “……少公子可曾听过一个故事?” 姜晨微微仰起脸,表现相当配合,“哦?” 赵高一噎,几乎没有办法继续进行对话,“山林的狼,是群居之物。”他说了一句,之后也不再遮掩,“狼王暮年无力之时,狼群就会产生新的狼王。少狼进行群斗,杀死所有的敌对者,才能拥有狼群的统治权。” 姜晨目光落在他面前样式奇异,不算秦地之物的盒子,指尖颇具韵律的交错着,叩击着手背,却长久没有开口。 赵高:“……” 他指尖的红玉戒指扣在木盒的暗锁之上,也停顿着。 没有人说话。 唯一片不请自来的风声。 仿佛谁若先开口,便输了些什么。 赵高将要忍耐不住开口时,姜晨淡然出声,“听起来倒颇为有趣。” 又无后文。 赵高暗自皱眉,等待须臾,不闻其音,张口要问。 姜晨正坐正正经经,一本正经却又隐隐带着一分摸不透的笑意,“若是全族相争,岂非全族灭亡?” 赵高对此无理假设咬牙了会,可对上那双十分纯稚的眼睛,一时也摸不准究竟他是真的听不懂还是故意装傻。 赵高可不觉得,月余便令铁面章邯赞口不绝,提起名字就眼睛发光的胡亥悟性会差。 装傻充愣这方面,倒是他小看了少公子。 “公子可还记得此箱。” 姜晨看着箱面上那朵奇异的,像是蛇形交缠而成的花纹,“非大秦之物。” 更确切一点,样式来自楚南郡五夷之族。 “少公子不记得也是自然。那又是否记得,公子的母亲,淮月夫人。” 她在胡亥三岁,便逝去了。 江淮之月。 嬴政初定天下,政务繁多,与她的相遇也只是机缘巧合。王翦奉命平定百越,汉夷相融之时,胡夷各族以各种方式转至咸阳。 淮月只是其中一位。 时嬴政严查,官商贩卖外族之事,夜于淮水之上,救下落水之女,貌如皎月。 她是胡汉相亲的后代,因此初见之时,他们都没有怀疑她是胡人。只是因容貌出色被骗至此。此女不甘为奴,趁夜逃出,身后追兵众多,才决定一死了之。 嬴政以她为线索,取得贩卖人口一案的突破。自此,她定居于咸阳宫。因不通言语,嬴政便为她起名淮月。 只不过,帝王之心易变。 淮月枯于深宫,自始至终,不过三年耳。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