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英姿飒爽的男装去掉了腰间和手腕处的收束,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他脚上踩着一双黑色靴子,虽然衣衫不整,却能看得出来这一身衣物像是军中装束,只是不知为何颜色略有不同。 顾安宁抬头,幽幽地看着他。 首领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故意提高了音量,来掩盖心底的不自在,“你们谁见过他?哪个队的?” 他扫了眼手底下的人,却发现身后的士兵一个个瞪大眼睛目露惊慌,更有两个人软倒在地。 “一个个的成何体统!”首领怒斥道。 “头、头儿……”一名守卫壮着胆子上前,“您在跟谁讲话?” 首领忽的心中一凉,僵硬地转过身去。 披散着头发的红衣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出很远,七窍中有血水流出,他朝着首领笑了笑,忽的消失不见。 首领不敢动弹,许久之后才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顾安宁消失的方向,“他……你们没有看到他?” 诸位守卫道没有看到任何人,而摔在地上的两个人却说,看见了一个面目狰狞皮肉外翻的红衣人,不知是男是女。 今日是中元节啊……他们后知后觉地记了起来。 喊了另外一队人来,一同巡逻宅院,再也不敢四处乱看。 离开人群之后,顾安宁心情没有太大波动,他轻轻蹙起眉头,思考着平南王的住处会是在哪里。 大厉要想杀人,很少有人抵得住。顾安宁不愿为大厉背上这层因果,他所有的理智都用来计划复仇的方式,根本没有意识到,刚刚自己做了什么。 站了半晌,他终于朝着客房走去。 客房里面亮着灯,从窗户外面看不到人,只有一条大大的影子。 烛火因为顾安宁的到来而摇晃,影子也跟着晃来晃去。 顾安宁穿过屋门,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人。 男人唇边蓄着干净利落的胡子,他的表情很淡,如同那天夜里擦肩而过的西门吹雪,可是有有些不同。 白衣男人手上拿了一柄剑和一块上好的蚕丝手帕,他正在用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拭手中的剑。 剑上本就没有灰尘,被他擦拭过后,更是凛然迫人。 顾安宁感到些许不适,不禁后退了两步。 他忽然记起来,不久之前,梁家小姐也是如同现在这般对待自己,只是今日调换了位置,他反而成了伤人的鬼。 白衣男人忽然抬起头,目光锐利看向顾安宁所在的方向,冷声道:“谁?” 顾安宁没有动。 白衣男人拿起剑,向前走了两步,厉声道:“出来!” 他看不到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顾安宁没有必要再担忧那日拘魂时遇到西门吹雪。 他慢慢显露出身形,一张年轻的脸面无表情,“元裕?” 白衣人没有料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他怔愣一下,很快回过神来,微微蹙眉,“鬼?” 理智上,白衣人偏向于有人装神弄鬼故作玄虚。可是他的直觉一直很准,面前的红衣人身上,没有一点活人该有的气息。 顾安宁没有回话。 他直直的盯着白衣人,黑色的瞳孔看不到一丝光亮,他的语气平静无波,却莫名令人感到幽冷,“你不是元裕……你不是元裕。” 白衣人毫无反应。 顾安宁忽然怒道:“你不是元裕!” 他神经质地重复着这一句话,看起来毫无理智,无法交流。 白衣人握紧了剑,警惕看着他,“我确实不是。” “你是谁?”顾安宁偏了偏头,向前走了一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