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面有菜色,晕晕乎乎地钻了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罂粟离开后,宁虞立刻将门给阖上了,避免在外面守着的相欢进来坏他好事。 他一回头,易雪逢已经坐了起来,盘着腿十分无语地看着他。 宁虞道:“方才好像有风刮进来了,你冷吗?” 易雪逢不知要说什么,方才宁虞只开了一条缝,他连光都没瞧见门就关上了,上哪来的风? 大概是枯坐着太过无聊,易雪逢手搭在膝盖上敲了半天,才终于没忍住开口了:“剑尊。” 宁虞原本在装模作样地看书,听到声音立刻将书放下,道:“唤我师兄。” 易雪逢面无表情:“剑尊,当年从昭阳城回去后,您对我那般冷淡,真的是因为你修了无情道吗?” 宁虞怔了一下,才道:“是。” 易雪逢狐疑地看着他,满脸写着“修无情道的人会像你这样脾气暴躁毒舌招人厌吗?” 宁虞:“……” 宁虞自小到大从来不会察言观色,但是这一次竟然通过易雪逢的神色成功的解读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宁虞从小在市井长大,那里的混混痞子只坚信拳头大的才是老大,成天不是单挑便是群架,这才造就宁虞现在这种完全不会在意旁人情感的冷血性子。 他这种人本是最适合去修无情道的,在没遇到易雪逢之前,秋满溪确实是有送他跟归鸿山掌教修炼无情道的打算,只是易雪逢入了归鸿山后,向来从不管旁人死活的宁虞终于有了一丝感情牵挂,直接破了他心中修无情道的根本。 刚入归鸿山的易雪逢又小又软,成天牵着他的衣角在山上乱跑,哪怕遇到了一只拦路的虫子,他都要哭喊着让宁虞来救他,仿佛遭受到了危害性命的危险。 在宁虞短促的生命中,除了打架争夺,这还是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需要的满足感。 易雪逢还那样小,若是离了他,怕是连一天都活不下去。 这种从未有过的新奇感觉令宁虞乐不思蜀,导致在十八岁那年真正入道时,被归鸿山掌教婉拒指导剑道。 掌教只给了他一句:“心有牵挂,已可不舍。” 然后拂袖而去,表示此子我教不了。 秋满溪当时满脸懵然,回头和宁虞面面相觑许久,才颤抖着开口:“莫非,徒儿你对为师,有……” 他没说完,宁虞就满脸菜色地截口道:“胡说八道。” 秋满溪救了宁虞并且养了他这么久,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宁虞心中的分量并没有到能毁了他道途的地步。 两人回到了侧峰,头上插着几根草的小雪逢欢天喜地朝着宁虞扑了过来:“师兄!师兄!” 宁虞蹲下来,一把将易雪逢抱在了怀里,脸上难得有了些柔色。 两人一旦分开,哪怕只是半日,再次重逢后易雪逢必定会跑过来给他一个拥抱,原本宁虞十分排斥与人相拥,但是招架不住易雪逢朝着他扑扇扑扇眨着的眸子,勉为其难地回抱他一下。 两人一抱即分,宁虞抬手将易雪逢头上的草拔了下来,冷声道:“往自己头上插草是什么毛病,你想把自己卖给谁?” 易雪逢不懂草标的意思,见宁虞不喜欢,只好点点头:“啊,好吧,既然不好看就不戴了。” 然后偷偷把手里给宁虞编得草环塞到了袖子里,仰着头冲着宁虞笑个不停。 宁虞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虽然没有笑,但是脸上的柔色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 一旁看了许久的秋满溪似乎明白了什么,沉思了半晌却一句话都没说。 宁虞不修无情道,也很好,只要是他的徒儿,什么样都很好。 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了十几年,秋满溪原本以为昭阳城的魔修对宁虞来说没多少威胁,正自顾自在院中饮酒。 到了晌午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礼都未行直接撞开了门快步跑了过来。 秋满溪抬起头,正要懒洋洋地责问,就见到那个弟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声道:“师叔,雪逢……” 秋满溪一怔。 易雪逢被宁虞一路抱着奔回了归鸿山后,已经有无数师兄弟得到消息在那等着,瞧见易雪逢满脸惨白昏睡在宁虞怀中的模样全都被吓住了,哗啦一声围了过来。 宁虞被易雪逢身上的寒意冻得瑟瑟发抖,一落地险些一个踉跄摔倒,他管不得自己,急声道:“青林,我师尊呢?”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