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青色绒缎面鸭绒背心,满头花白的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戴着金丝边眼镜在少女的搀扶下缓缓走来的清贵老妇时,李兰芝到底还是自卑的缩了缩头,忘了怎么言语。 阎放鹤瞪了李兰芝一眼,暗骂这婆娘上不得台面,连忙自己接上话:“哎呀!亲家母!好久不见!您看着倒是比往年更健旺,更年轻了呀!” 汪云溪并没有看李兰芝,而是看着阎放鹤,笑着说道:“亲家公也太会说话了,也真是的,都在一个区,往日也不常走动,逢年过节的只见着小阎带着春生往你家里跑,难得今年你们能过来,招待不周啊!” 阎放鹤站在厅中间,笑得有些尴尬,对方明摆着暗指他女儿只想着娘家,不敬夫家,他却不能说什么,气结但又不能甩脸子,只能笑着打哈哈,目光落在老太太身旁的小姑娘身上。 这小姑娘看起来十六七岁,穿着件白色高领针织衫配着牛仔裤,头发烫得卷卷的披在肩上,五官略深,肤色白里透红,乍看有几分混血儿的感觉,扶着老太太小心翼翼的模样…… 阎放鹤松驰下垂的三角眼里透出一抹道不清的光彩,笑道:“哎呦!亲家屋里真是气派得咧!连小保姆都这么好看……” “爸!” “爸!!” 邵春生和阎习都惊叫起来,但已经阻止不了他出口如风。 果然这句话一说出来,汪云溪和邵征的脸,都沉了下来。 汪云溪声音冷了几度,缓缓说:“这是我们家老三冬归的孩子,平时打扮得素了些,倒叫亲家公笑话了。”停了一下,又问了句:“哦对了,你家雪英的病,好些了吗?” 阎放鹤的脸色顿时难看了。 阎家只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长子阎大华结婚生子后,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叫阎雪英,生下来的时候看着可可爱爱,很招人喜欢,结果长到三岁时突然情绪激动,乱抓乱叫,送到医院检查时才发现竟然患有先天精神分裂症,临床表现为狂躁。 一番排查下来,竟是阎放鹤的母亲那辈有精神病史,阎大华的妻子哭闹着要离婚,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生了第二胎,是个健康的男孩,阎大华以不想让儿子知道自己有个疯子姐姐为由,带着妻儿举家出国,一年也难得回来一次。 阎雪英就被丢在阎家长大,五六岁就开始做家务,小学读了两年级,偶然发病,被学校知道了病史,劝退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读过一天书,如今19岁了,每天只在家里干家务,洗衣做饭。 阎放鹤对外也耻于承认是自己亲孙女,对外只说是请的小保姆…… 阎习未嫁时就看不惯这个外甥女被兄长丢在家里“白吃白喝”的养着,到了邵家便时常拿来当笑话讲,却不知这让邵家老两口更看不起她。 现在汪云溪这句话问出来,简直就是直接打阎放鹤的脸。 阎放鹤狠狠瞪了女儿女婿一眼,干笑了两声说:“哎呀!原来是冬归的千金!看着跟这屋里的人都不一样,没想到是自家人……” 邵冬归脸色顿时黑了,女儿生得确实既不像自己,也不怎么像妻子,跟爷爷奶奶也不太像,但他从来没怀疑过妻子,而且邵曦从小在祖父母身边长大,也从来没有被祖父母嫌弃过,因此这件事便也没人提及。 这个阎放鹤是存心来给邵家添堵的吗?! 这话说出来连阎习的脸色都变了,这种时候得罪邵冬归,他现在可正受老爷子的宠,父亲这样,她在邵家还要不要过日子了?!但另一方面,心里又暗爽,她早就看不惯邵曦,一个女孩子上蹦下跳的抢晨晨的风头,想干什么?真是可笑! “曦曦长得像她祖奶奶。”一下没有说话的邵征忽然淡淡开口,“阎先生既然是来看小阎的就去他们屋里坐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这句话一话,没人再说话了,邵曦的祖奶奶,说的自然是邵征的母亲顾氏,邵征父亲早亡,母亲一人养育兄弟三人长大,个个极有出息,邵征对母亲是极敬重的,顾氏故去时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