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变成了七年,哭都来不及”,我才真正重视起来。 分数,基础分,奖分,惩分,加分,减分,一切涉及到刑期的,都是囚犯的命。 虽然我很不喜欢这个身份。 西瓜又被那个中年管教领走了,王八蛋则是送我回监舍。路上我试探性地问,能不能把西瓜调到我们监,王八蛋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大的笑话,说行啊,来,我听听,你爸是狱长还是中央。我没词儿了,我爸不是,我估计王八蛋他爹也不是。 周末老子学了两天,监舍里的仨僵尸宅了两天,明明操场上有一个监的犯人在打篮球放风练高低杠,可这仨人似乎完全不为所动。我光知道这年头流行宅女,合着也有宅男。 既然学了习,自然就要学以致用,要知道内务可算在基础分里。于是我怀着虔诚的心情又重新叠了无数次,奈何人家的是豆腐块,我的永远像肉松面包。 我决定求助场外观众。 容恺自然是首选,虽然人爱抽风,可只要说话,就还是个能交流的,另外那俩我摸不准,没个深浅。 彼时是下午四点五十,那家伙已经用毫无意义的公式运算浪费了N张纸。 我想他那个题可能无解,所以才很适合消磨时间。 “小子,别算了,教我叠个被。”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邻家大哥。 容恺估计也算烦了,笔一丢,抬头看我:“理由。” “不会叠。”哥们儿没别的优点,就是实在。 “照猫画虎不会?”容恺站起来,围着我绕了好几圈儿,在我坚信了他其实是个多动症之后,这家伙捏起了我一个手指头,“这手看着挺巧的。” 我把另外一只手伸出来,摊开掌心,赫然一张IC卡。 容恺惊讶地张大了嘴,倒不急着往回拿自己的东西,反而特欣喜的样子:“操,新号儿你练过啊。” 那还说啥了,哥就是靠这个吃饭的。 “妈的这屋可算来个技术工种了,行,就冲这个,我教你叠被。”容恺忽然热情起来,拉着我往床边儿走,然后三下五除二给我叠了个豆腐块,叠完还不够,又拿过铅笔用笔杆贴着被的侧面修饰棱角。 我真是叹为观止。 “学会了吧。”容恺当我是神人。 我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小心翼翼地把豆腐块抱起来放到了上铺无人的床板上。 容恺皱眉瞧了几秒,忽地恍然大悟:“你不是准备这俩月都不盖被就这么搬来搬去保持原样吧!” 我说什么来着,这小子就是聪明。 而现在,该聪明人对老子佩服得五体投地:“新号儿,我服你了,真的,这么绝的招儿你咋想出来的?” 这还用想?天生的技能,只要你够懒。 不过有一点我觉得需要纠正:“我叫冯一路,你可以叫我冯哥或者路哥,再让我听见新号儿,我让你这个月都用不上IC卡。” IC卡是什么,感谢王八蛋那叠规章制度的鬼资料,让我知道这玩意儿是这个牢笼里必不可少的生存工具,去食堂吃小炒要它,去小卖店买烟买零食要它,去图要它,总之,一卡在手,监狱全有,没了可以补,但得一个礼拜,而如果刚补完又没了呢……所以说,我真喜欢这个信息化社会。 “我讨厌被人威胁,”容恺没什么起伏的陈述,然而下一秒,他的语调忽然变得轻快,眉毛也跟着极富情感的跳动,“但是有技术的除外。怎么样,将来出去了到我公司来吧,年薪……等我算算通货膨胀率……” 我决定无视他。 因为我不是疯子。 学习型的周末转瞬即逝,周一大早,我在起床号的调子中随大部队吃了饭,本以为该回寝室,却不想队列一转向,去了劳动区。我这才想起来,对,得劳动改造了。 在看守所的时候我改造过,之前就说了,务农,我们出工人家收获。我以为在这里也大同小异,不料菜地没看见,倒见到了一排排厂房。监狱里面盖厂房够壮观的,不过都是工地搭临时房用的那种夹芯板,想来也花不了几个钱。但干的活儿我万万没想到——做塑料花。 放在半年之前,如果有人指着我的鼻子说冯一路,你将来会坐在流水线上做手工塑料花,我能把他打得亲爹都不认识。可现在,我真的坐在这里,像个娘们儿似的用手捏起来一片叶子,抹胶水,粘贴,微调造型,做慢了,还要被容恺瞪,金大福瞟,周铖皱眉。 我他妈这是欠谁的啊! 好在哥之前是靠手艺吃饭的,三两下也算把窍门摸着了,接着就是地狱式的重复工,你试试从早上七点半粘叶子粘到晚上五点半,中间只一个小时吃饭,心如止水也得疯!可当晚上收工,我看着那些因为没完成进度而必须加班的兄弟,忽然又很庆幸,幸亏哥们儿选择了一条偷窃不归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