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铖交流的时候最平和,更正,是他也就能和周铖正常交流个只言片语,不知道是周铖有魅力还是我们这帮歪瓜裂枣实在不招人稀罕。 吃完饭,大家分道扬镳,花花去狱内医院,我们去厂房开工,然后又是枯燥乏味而又疲惫的一天。 晚上六点,我才在食堂门口看见了拆掉石膏的花花。 他来得比我们早一些,但并没有被允许进入,而是站在正门旁白的窗户底下,靠着墙,低着头,有节奏地用鞋尖踢着土,像个在等心爱姑娘放学或者下班的小伙子。当然,你得忽略掉囚服和那个质朴的光头。俞轻舟站在旁边,不太规范地履行着他的监管职责。估计是实在无聊,王八蛋忽然开始眉飞色舞地白话起来,距离太远,我只能看见他的口型,等走近,他也白话完了,然后我就看见花花抬头,轻轻看了他一眼,末了面无表情地转身融入大部队。 “靠!”俞轻舟那表情像是要疯。 我怀疑王八蛋是个M,越被骂越开心这事儿就不说了,单说指望花花聊天解闷儿这追求,就够受虐狂的。 看习惯了与纱布石膏为伍的花花,乍一换成清爽版,还真有点不适应。不过他可是真瘦,以前挂着石膏还能壮点声势,这会儿彻底现了原形。按理说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也该发育完了,可花花好像只抽长了个子,肉还是那些肉。我想我要是有这么个儿子得心疼死。 一贯熬白菜的监狱晚宴今天居然加菜,还是红烧肉,就听着满食堂雀跃的惊呼此起彼伏,我在高兴和悲凉之间来回撕扯,最终向前者投降。 吃饭的时候我刻意挨着他坐,好吧,我也是贱。 然后我还没话找话:“哎,拆石膏的感觉爽吧。” 花花正狼吞虎咽,听见我说话转过头来,腮帮子鼓得像个青蛙,依然大力咀嚼。 我一边耐心地等他嚼完,一边想,也没见食量小,这饭都吃到哪儿去了呢? 终于,花花把饭咽了下去,然后撸起我的袖子,用立起的手掌贴住我的胳膊,就在我奇怪的时候,手刀开始慢慢往下划。 明明才十月份,花花的手却很凉,我忽然想起以前好过的一个姑娘,也是这样,尤其寒冬腊月,手冰得出奇,我说她体质弱,她反驳,说手凉是因为没人疼。但是花花的动作很稳,我想他如果不出来混,应该挺适合拿柳叶刀。 模拟完了,花花收回手,我放下袖子,发表感言:“他们就是这么给你切石膏的?怎么感觉跟截肢似的。” 花花眨眨眼,貌似想笑,但又没笑出来。 黑不溜丢的秃瓢花儿实在太招人心疼,没忍住,老子的兄弟爱又泛滥了,刚想伸手摸摸对方的头,忽然想起上回手欠的下场,赶忙刹车作罢,可是满腔柔情要没个抒发渠道实在憋得慌,绞尽脑汁之际,我瞄见了花花餐盘里的红烧肉……的渣。好么,这小子也吃得真够快,刚还一大勺呢。不过这也给了我灵感——这小子为嘛瘦,肯定是监狱营养不够嘛! 思及此,我二话不说拿起餐盘就把自己那份儿肉拨过去了。 花花愣住。 两秒后,在我斟酌着“尽管吃”和“以后我就是你哥”哪句更帅的当口,肉又被哗啦啦拨回来了,因为退还者动作太猛,还有两块掉到了桌子上。 这回换我愣住了。 “你他妈没毛病吧!”老子委屈,老子难受,老子一大颗真心向明月,你个破玩意儿给我照沟渠! 花花没任何反应,埋头就是个吃。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