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残了…… 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许仙说半个月,还真就半个月,我那手终于生出细细一层茧,再干活儿,顶多红一片,偶尔太过勤劳,火辣辣地疼上一晚,也就过去了。 一个老爷们儿,手细手粗我还真没所谓,毕竟出去了也不会再行从前的营生,权当跟过去告别了。可花花倒是比我还在乎,发现茧子那天他抓着我的手翻来覆去地看,最后在掌心有茧子的地方轻轻摩挲,表情是说不出的难受。 这才是兄弟呢,我嘴上没说,但心里记着。 随着天气渐暖,采石场的活倒不是太遭罪了。土也慢慢松软开来,整座石头山被我们掏得亭亭玉立。矿主什么来头不知道,但真是个能吃苦的,整天穿着破衣烂衫混迹在民工中间,要不是小疯子指认,我还真以为他是阶级弟兄。 “越有钱才越装穷,贼着呢。”小疯子蹲在石头后面,借着我的掩护偷几分钟懒。 我一锹接一锹地把碎石扬进小推车,听这话想起了某人:“也就是说咱屋盲流那种的反而是没多少家底儿喽?” “他要家底儿干嘛,有权就行呗,”小疯子一脸仇富仇官敌视我和谐社会,“有钱没权的才装孙子,有权有势的都装螃蟹了。” 我莞尔:“人家也没占你车道吧。” 小疯子把脸皱成了包子褶:“反正我就是看他不爽啦,冯一路你怎么跟谁都亲戚似的,全要护着?” 小疯子不提我还没觉得,呃,我好像是挺和人儿的。思来想去,只能解释为我的“看不上眼”标准太低,而十七号没有太极品的连这根儿线都过不去的哥们儿。 终于熬到收工回监舍,白天被我和小疯子念叨的螃蟹兄正在屋里自己和自己下跳棋,我本来想上前瞅瞅红绿双方形势如何,却没来得及迈出一步,就被惊住了。 “你那脑袋怎么回事儿?”自从监狱不再强制理发,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如此锃亮的脑壳了。寸草不生,细腻光滑,我估计走近了能看出镜面效果。 刘迪回过头来,摸摸自己脑袋瓜,嘿嘿一乐:“帅不?” 我已经丧失了语言能力,随后进来的周铖淡淡评价:“客观的讲,很别致。” 小疯子补充:“你这么出去说你不是盲流都没人信。” 刘迪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不错,要的就是这效果。” 我不能理解这位仁兄的思路,他真是爷。 晚上九点,刘迪早早躺到了床上——我的。还很体贴地靠墙躺着,给我留出一半富余。这场景让我想起了周铖和大金子每周的固定节目,颇有点儿不寒而栗。 “怎么个情况?”不问清楚,谁敢与狼同床? 刘迪拍拍身边的空地儿:“来,咱俩唠唠嗑儿。” 我认为并排躺着唠嗑儿这种事情只适合于纯真男女谈恋爱时躺在山顶看星星。 一屁股坐到床上,我盘起腿,真整出点儿阿香婆的风韵:“来吧。” 刘迪见我铁了心不配合他的搞基情绪,只得撇撇嘴,也坐起来和我面对面,然后以很扭曲的姿势摆弄腿。 看了半分钟,我实在不忍心,好言相劝:“不会盘就别盘了,当心撅折。” 刘迪不干,锲而不舍:“没道理啊……” “我还见过不会卷舌头不会吹泡泡糖的呢,天生的别较劲了。” 又努力了半天,刘迪才终于死心,不过脸色还是臭臭的。 “你今儿个抽什么风?”虽然这厮平日里就够不正常的了,但今天绝对有事儿。 刘迪看我一眼,没回答,反而问:“冯一路,你还有几年?” “三年零三个月。” “记得够清楚的。” “废话,天天掰手指头算着呢。”我想了想,又说,“看今年年底申请减刑能不能成吧,成了或许就不要这么久了。” “哦,”刘迪漫不经心地挠挠后背,“那你出去之后想干什么啊?” 我说:“得看能干什么吧。”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