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 我莞尔,这是回答问题兼调侃我呢,是啊,我出狱才刚刚四天半。 可却像过了很久,很久。 “大金子和周铖也都还好吧?” 花花用力点头。 “十七号来新人了吗?” 花花摇头。 “那你们岂不是很爽,三个人住五人房。” 花花看了我一眼,忽然低头唰唰几个大字,举起:请不要说没有用的。 呃,好吧,咱言归正传。我清了清嗓子,拿出一路哥的威严,认真道:“我和小疯子现在住一起,暂时吃喝无忧,不过工作还是要找的,我俩正琢磨这事儿呢。” 花花抿紧嘴唇,思索片刻,还是写了:不是说拿卖房子的钱做买卖吗? 我对着这个问题相面似的冥想了半天,直到下巴一阵奇痒,我拿手去挠,才忽然闪了灵光:“现在房价蹭蹭蹿,卖不合适,再等等的。” 花花点点头,算是接受了。 我在心底长舒口气,忽然特同情那些在外面过得极苦回家乡也要硬撑着排场的,不易啊。 会面时间并不长,但我俩的谈话更短,以至于我连“好好照顾自己别舍不得吃好吃的哥给你打钱”这种话都说完了,时间才过去一半。得,大眼瞪小眼吧。好在我和花花有默契,那家伙又是个话极少的闷葫芦,以前在里面的时候就经常出现我连没话找话都山穷水尽了的情况,每到那时,我俩就这么呆着,不用非刻意说什么或者想什么,只安安静静呆着,便觉得心里特安宁。 花花的头发又长了,乱蓬蓬的特可爱,我试着想象用手胡乱揉搓的感觉,很美妙。 快到时间的时候,我和他说:“头发别再剪短了,就一直保持这样,好看。” 花花不太乐意的皱了皱眉,歪头看玻璃中的虚影。 我怕他以为我是逗他,于是很正经地补了一句:“真的。” 花花看了我几秒,忽然又举起纸,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写的。五个字,一笔一划,整整齐齐:我还有一年。 心里某个地方彻底融化,铺散开来,我没法儿说清这是种什么感觉,我只知道我被玻璃那面的人完完全全信任着,我不能辜负这信任,我必须要让他安心,没半点怀疑的,安心。 可是我应该说什么呢? 放心,出来你就跟着哥混! 我说到做到,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安啦安啦,不就一年嘛,快! …… 探视时间到,我还是没憋出什么豪言壮语。 狱警催促花花起身回监,可花花不动,他执拗地望着我,手紧紧攥着听筒,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我忽然开了窍,其实他并不需要什么拍胸脯保证,抑或对天发愿信誓旦旦什么的,让一个孩子安心很简单,只需一个坚定的微笑,和一声:“嗯。” 嗯,我知道的。 嗯,我记着呢。 嗯,我会等你。 找工作并不像我想象中那么简单,满大街都是招工的,各行各业都缺人,可落到我和小疯子身上,却怎么都不合适。装修我俩不会,电焊技工更不可能,建筑工地倒是有把子力气就能上,可我俩真觉着自己扛不下来,其他的不是要学历就是要工作经验,好容易应聘个饭店刷完,人家还不招男的只招妇女,这他妈摆明性别歧视! 春天的太阳不大,也不晒,但蹲在其下面的马路边吃盒饭,绝对不是件有爱的事情。 “早知道就把那破玩意儿读完了,好歹还能有个证。”小疯子把不爱吃的胡萝卜挑出来给我,顺带夹回去一片肉。 我想了半天,才闹明白他那破玩意儿是指大学,哭笑不得:“早知道我还不偷车了呢,没准儿现在都当上大老板了。” 小疯子看了我两眼,又是撇嘴又是摇头:“就凭你?可能性不大。” 我真想给他一脚。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