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他从没听说过自家师父还跟哪个男人有一腿,这尸骨若是带错了,怕是他那师父都要从地底跳出来不可。 而且,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想愿意在死后跟他那师父合葬在一起。 青崖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正当他犹豫之时,胸口处有微光闪烁,那里的衣服动了几下,从里面飞出来一枚黄色纸符,那是他师父仙去前交给他的,叮嘱他一定要随身携带,却从来没说过这东西是个什么用处。 如今看来,他那师父是早料到会有今天这么一出,这样也好,既然他师父做了准备,青崖也好微微放下心来。 那枚纸符轻轻落在了床上骨架的胸口处,青崖带着元溪向后稍退了一段距离,静静站在一旁注视着石床上的变化。过了没多久,骨架胸口的符纸又亮了两下,紧接着便听见一苍老又沙哑的男声回荡在整个漆黑的墓室中,那男声道:“扶风,我来带你回去了。” 这声音青崖自然是熟悉得很,只是没想到他那师父到最后心心念念的还真是个男人。 可这床上的骨架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依旧安安静静地沉睡在那里,纸符闪出的亮黄色的光映在这副森森白骨上,元溪在一旁看着只觉得一阵寒意袭来。 男声将那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声音却是一遍比一遍低了下来,想来是这纸符里的灵力快要耗尽。 扶风,我来带你回去了……我来带你回去了…… 不知这扶风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能让青崖师父那等风流浪子至死不忘。 就在青崖以为这事要没有个结果时,那骨架忽然动了一下,然后缓缓从床上坐起,而那道纸符也从他的胸口滑落,啪的一下掉落在一旁的地上。 纸符闪了闪最后的微光,便彻底暗了下去,那句“扶风,我来带你回去了”也再响不起来了。 石床上的扶风歪了歪脖子,长期没有活动过的骨头此时咯吱咯吱地响着,在这静悄悄地墓室里尤显得突兀,他忽然转过头,空洞洞的眼睛直直望向青崖二人。 他张了张嘴,过了许久才发出声音来:“是玉宵让你们来的?”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少年时期,空灵却又绝望。 而玉宵正是青崖师父的名讳,青崖点点头,道:“惊扰前辈了。” 扶风却道:“要是真觉得惊扰,你们今日便不会来了。” 青崖没有说话,因为这件事上确实是他做得不对,贸然进入人家的墓室实在非正道人士所为。 见青崖不说话,扶风嗤嗤笑了两声,那副骷髅上竟似出现了嘲讽的神情来,只听扶风的声音又问道:“玉宵想要带孤走?他凭什么呢?” 青崖顿了一下,才勉强回答道:“师尊他……大概是爱慕您。” “他爱慕孤?呵……”像是听了极好笑的笑话,扶风笑了好半响,直到笑得那骷髅都咳嗽起来,扶风才渐渐收回了笑声。 借着夜明珠微弱的光亮,元溪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的,生怕扶风一不小心就把内里的骨头给咳出来。 扶风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讽意,床上的骷髅抖了一抖,只听扶风道:“孤当年为了玉宵众叛亲离,可玉宵又是如何待孤的?” 青崖不作声,事关上一辈恩怨的,本就不该他多言,他轻轻抚着元溪的后背,他这小徒弟怕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可别被吓坏了。 扶风也不要青崖的回答,他自言自语继续道:“他转眼便抛下了孤,继续他的逍遥快活日子,坐拥红颜蓝颜无数,到后来怕是早就忘了孤这个人吧!玉宵啊玉宵,你现在又凭什么让孤再跟你回去呢?” 墓室中只剩下扶风一个人在絮絮叨叨着,可能是时间太过久远的缘故,许多事情他都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说起来的时候把许多时间冗杂在一起,逻辑关系也大都说不通了,但要把整个故事的经过听明白倒也容易。 故事发生在两百年前,那时候的扶风还是楚国的太子,百官敬仰他,父皇信任他,兄友弟恭,父慈子孝,他原本以为他这一生该是已经注定好的,待到未来的某一日黄袍加身,这一生便这样过去了,然而直到某一天他遇见了玉宵。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