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昏迷的于景渡身上,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他会……好起来吗?”容灼问。 “当然。”江继岩道。 “可是……他刚才吐了好多血。”容灼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袖上沾着的血迹,立在原地不吱声了。 江继岩一看他这架势,就知道容小公子这是担心他们殿下的安危,不愿意走。 他如今最怕的就是把容灼裹进来,毕竟这违背了他们殿下的初衷。 可事情一步步发展,到了现在根本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他们殿下从屏风后走出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今日不会太平静。 于景渡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回到了尸横遍野的战场。 在他们占据了绝対优势的那场仗中,他被一柄长枪刺中了心口。 于景渡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只记得视线中渐渐蔓延的血红,一点点将他吞没其中。 他的呼吸随着暗淡的视线渐渐变得不稳,身体也随之失去了控制,只有零星残存的意识,勉强勾连着他的感知。 他感觉自己似乎是被人抬走了,耳边一直不得清净: 颠簸的木板,嘈杂的询问,以及愤怒的咒骂声…… “军中怎么会有刺客?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一场仗殿下没挂丁点彩,快赢了被自己人刺杀,传出去你我都自裁算了!” 于景渡只觉得吵嚷,他很想睡一觉,可耳边的争吵却一直没停下: “他为什么要赶尽杀绝?殿下可是他的亲哥哥!” “你疯了,这话你心里知道便可,竟敢说出来?”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他贵为一国储君,能干出弑兄这样的事情,还不许我说?” “你嚷嚷得让所有人知道,只会给殿下添麻烦而已!” 吵嚷声随后便渐渐停了。 于景渡的梦却没停下,他恍惚中又回到了另一处战场。 染满了血的土丘之上,年轻的宴王殿下双目凌冽,满眼杀机。 “按着约定援军一入夜就出现,所以咱们算好了时辰发动了突袭。原本是占了上风的……可援军迟了三个时辰才来,当时已经接近午夜了。” “殿下,两千八百七十六个儿郎,全军覆没,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他想要的,原是我的命。”于景渡淡淡开口,目光中的冷意却令人不寒而栗。 这一仗若非临时换将,被围困至死都没等到援军的人,就会是他。 彻骨的冷意慢慢席卷而来。 于景渡拧了拧眉,梦回了某个寒冷的冬夜。 彼时他们的粮草已经被拖延月余,过冬的补给也迟迟没到。 “陛下当初送殿下出京,看似是冷落,实则是想保住殿下的。” “有什么用呢?本王只要不死,就会有人觉得不安。” “若非左相回乡前借着酒意朝陛下说那番话,事情或许不至如此。” 一句宴王殿下最肖陛下,将远在边关的于景渡推上了风口浪尖。 这话皇帝有没有听进去不好说,但显然有人记在了心里…… “我军中儿郎枉死的性命,本王定要一一朝他讨回来。 他既然这么怕本王,那本王这辈子就让他再也无法安枕。” 心口剧烈的痛楚骤然袭来,激得于景渡呼吸都有些滞涩。 就在这时,他只觉指间微微一热,由于痛苦而攥紧的拳头被人轻轻掰开了。 那人手指纤细修长,触感温软舒服,不像他的手那般粗糙宽厚,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于景渡慢慢睁开眼睛,转头看向榻边,便见小纨绔正坐在一旁握着他的一只手,替他掰手指头。対方掰开了还不算,像是生怕他再攥上似的,两只手在他手指上不断摩挲安抚,耐心又认真。 于景渡使坏似的捉住了掌心的那只手。 容灼一怔,抬头看向了他。 两人这么一対视,于景渡才发现容灼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一般。 対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总算回过神来,起身道:“你醒了……我去叫大夫。” 于景渡感觉掌心里的手想要抽出去,心里顿时一空,下意识便将人攥紧了些。 他这会儿病着,神智还不算太清醒,这行为跟耍赖没什么区别。 容灼以为他要说话,等了半晌也没见他开口,只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看。 “你怎么不说话?”容灼拧了拧眉,一脸担心地道:“青石,你不会……中风了吧?”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