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灼朝他扣了个头,“上回草民救了八殿下性命,陛下说要赏草民三个恩典。上次草民提了两个,还剩一个。” “你今夜想提第三个愿望?”皇帝问他。 “草民求陛下爱惜龙体,千万莫要被外物扰乱心神!”容灼道。 皇帝闻言一怔,虽然心中仍有不畅快,却有些生不起气了。 他堂堂一位帝王,没必要跟一个毛头小子计较。 于是,皇帝挥了挥手,便让人退下了。 容灼出了偏厅,被外头的冷风一吹,这才发觉身上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他今日这举动,着实是有些冒险。 他猜想,吴太医等人即便诊出了皇帝龙体抱恙,也多半不敢言明。 毕竟没有一个皇帝想听到自己身体已经不堪一击的消息,一旦太医们点破此事,非但于皇帝身体无益,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但这话从容灼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皇帝肯定不会信,却会忍不住怀疑。 他是个多疑之人,容灼今晚的话便等于在他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这样一来,接下来的日子,皇帝便会被迫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 这虽然未必能起到作用,但好歹能让对方提高点警惕。 只要皇帝自己有了戒备,那旁人朝他动手的几率就会减少许多。 不出容灼所料。 当晚他离开之后,皇帝便一直烦躁不安。 他先是让人请了太医来诊脉,得到的结果自然还是老一套,说他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好好休养调理便可。 但将太医打发走之后,他却依旧难以心安。 当晚他辗转反侧,生平第一次想到了死这个字眼。 尽管他并不相信容灼的胡言乱语,但他还是忍不住想了想自己的身后事。 然后他骤然想起了于景渡离京前自己的担忧。 当时他不止一次想过,若是于景渡在边关战死了,那本朝失了储君,只怕于国本有损。那会儿季修年劝他,说他尚且年轻,正值壮年,所以不必担心这个问题。 但是今晚,皇帝忽然觉得有些问题他或许也该提前担心担心。 运筹帷幄之人,该有未雨绸缪的觉悟。 第118章 “小灼!”段峥一直在外头等着容灼呢,见他被一个小内侍引着出来,便快步凑了上去。 容灼这会儿已经稍稍冷静了些许,他朝着替自己带路的双喜道了谢,这才跟着段峥离开。 “你怎么了?”段峥伸手在他手上一攥,“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是不是偏厅地龙烧得太旺了?” “无妨。”容灼不想在这种地方与他多说,便拉着他先走了。 先前在殿中之时,容灼那举动多少有些莽撞。 直到当夜回到容府之后,他才忍不住后怕。 他对皇帝的了解全部都是来源于于景渡,所以今晚他冒冒失失说那番话,万一不小心惹怒了皇帝,很有可能惹来难以预料的后果。 但事到如今,他们对于此事毫无头绪。 若他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干等着,结果也未必能好到哪里去。 大概是因为太过紧张,容灼当晚做了个噩梦。 他梦到皇帝突然暴毙,废太子不知因何买通了禁军,顺利登上了帝位。 而闻讯从北江赶来的于景渡,在城门口就被人绑了。 废太子也就是新帝,命人押着于景渡示众,还给他罗织了许多子虚乌有的罪名,并打算择日将于景渡斩首。 梦里的于景渡身上还穿着染血的战袍,本应是英雄的他,被污蔑成了本朝的罪人。容灼在梦里努力想要去看他一眼,想同他说话,却总是被围观的人群挤得不得靠近。 最终,容灼也没能在梦里看清他的脸,只看到了雪地上喷洒了一地的鲜血…… 容灼从梦里惊醒时,身上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他起身换了身干净的寝衣,原想要继续睡一觉,却总是想到梦里的场景。 尽管知道这只是个梦,可他的情绪依旧难以平复。 因为当夜没睡好,所以大年初一这一日他整个人都显得特别没精神。 好在当日午后传来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消息。 江继岩找的司天监的人还挺管用,也不知他们找了什么由头说动了皇帝,初二的宫宴果真被取消了。 到了初二这日,容灼一大早便让金豆子备了马车,说要去寺里上香祈福。 容庆淮早就看出他这几日一直心神不宁,也没拦着,还嘱咐了他届时多给寺里留些香火钱。 “公子咱们去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