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是不懂礼的人?你的身子最是不能惊风动雨的,你懂事又孝敬,知道体恤我们,难道我们就不会体恤你?” 她便露了个感激的笑:“九娘病体残康,尽孝之道也做不好,反倒连累父亲母亲为我担忧,如今又叫外祖母们挂念着,九娘实在惭愧。” “惭愧个什么,你这样懂事的孩子,是求也求不来的。”顾大夫人拉起她的手感慨,又自袖中掏出一块羊脂玉雕的貘豹递给她,“这不是什么贵重的物件,只是上面这貘豹能辟瘟去邪,寓意最好,你拿着把玩。” 楚姜感受到手里的润凉,只一眼便知此物价值不菲,却抬首看向了顾媗娥。 顾媗娥笑得明丽,“拿着,你外祖母那里好东西多,往后我再给你讨些旁的,不出半年,给你妆奁都塞满。” 她便将玉握进掌心,“长者赐,少者不敢辞,九娘谢外祖母。” 顾三夫人也笑道:“我不如你外祖母阔,送个什么都要被她比下去,就送你一只琉璃冰雁,可好?” 楚姜听她说话循循,似哄小孩一般,也笑出声,“本不敢再收什么,却怕叔外祖母嫌我不懂事了。” 顾三夫人说着便叫婢女上前,递来一方匣子打开,正是一只晶莹澄澈琉璃雁,“这雁你拿着玩,十四娘那里也有只小的,你们玩着摔了再来寻我要。” 楚姜小心接过,琉璃虽非稀世之物,却也难得,她观顾三夫人言语亲近又端庄克制,不似顾大夫人那般性情外露,便想这顾氏的族长夫人不是常人。 接着又拜见了顾氏其余女眷,所赠均无凡品,楚姜对顾氏的财力也多了番认识。 话刚说了几句,顾大夫人见小女儿顾妙娘神色漫游,心念一转便笑道:“想必九娘听我们几个的胡话也是无趣,不如跟你十一姨出去玩?” 楚姜一看便知她们是有要紧话要说,便起身邀顾妙娘,“九娘心中喜欢还来不及,怎会觉无趣,不过想是十一姨头回来府上,不如九娘带十一姨去我那里坐坐?” 顾妙娘站起来,满脸的不情愿,扫到母亲的眼神才讷讷应下,“好,有劳九娘了。” 顾媗娥却拉住楚姜,担忧道:“你身子弱,从这儿回你院里要穿过前头那几道林池,你过来的时候我便担心着,尤其此时人正多,就是走小道,也怕碰上哪个莽撞的,要是冲撞了你就不好了,不如去我后院廊子上玩一会儿,等客散了再叫人送你回去。” 楚姜从善如流,“如此九娘便再打扰母亲一会儿,十一姨,请。” 顾妙娘跟着起身,“有劳九娘带路。” 顾媗娥便叫了几个侍女跟着,顾三夫人视线一直跟着楚姜主仆,等她们出了堂中才笑了一声,“楚伯安倒是会教孩子,看今日见这几个,郎君温润女郎温柔,他那侄儿六郎也妥帖懂事,瞧着都叫人欢喜。” 顾媗娥也欣慰道:“三郎跟六郎我见得少,倒是九娘跟衿娘,真是可心,九娘身子那般弱,还要日日来我这里走一圈,说是尽女儿的本分。” “真那般体弱?我瞧着也没几分病态,莫不是楚太傅溺爱女儿才这样说的。”顾大夫人拉着她问。 她嗔笑一声,“哪有父母故意说孩子有疾的,只是养得仔细,九娘也从来不自怨,疾医说什么便做什么,说她不能扎热闹里去,便从不贪半分热闹,这才瞧着红唇皓齿的,只是病根除不去,总是要顾惜着。” 顾三夫人若有所思,“说是出生时受了难?” “是,前头夫人生元娘跟三郎时都顺利,却是怀九娘时听闻兄长杨将军在前线凶险,一夜梦中见杨将军被马蹄践踏胸膛,惊醒后惊惶不能,夜中起身为兄长祈祷时脚下不稳撞在了屏风上,便早一个多月生下了九娘,连带了自己也缠绵病榻两年余,又撒手去了。” 此话一出堂中人莫不唏嘘,都是女子,皆知生子艰难,又叹慈母之心。 “唉,倒是可怜。”顾三夫人也不知嗟叹的是楚姜,还是杨氏夫人,静默了片刻又问:“便是胎里带来的不足了,这倒是难以根治的,难怪要寻神医,楚太傅跟你详说过是什么病症没有?” 顾媗娥往楚姜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惋叹道:“这他也不曾对我隐瞒,说浅了便是肺脾虚、少气血,幼时便是动则喘、言则无力,总爱胸闷气短、四肢倦懒,犯病时轻则不思饮食,重则短气晕厥,多年养护下来倒是好了些,可是咳喘是常事,上一回犯病是她十四岁那年,长安突然大寒,她深夜咳喘,吐出一口血来。” 顾大夫人倒吸一口冷气,“这般严重?” 她神情诚恳,“正是,所以如今才盼望能寻到那神医,将她这弱症根治了去。”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