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山中农人有些结交,他们都是淳厚的庄稼汉,看看是不是受了什么伤,正好带回药庐里看看。” 士兵应下,不多时便抬了个昏迷的农夫来,还不忘将他散落的一挑柴给重新捆好搭在马上。 “娘子,其实将这樵夫搭在马上也无妨。” 她并不是没有这么想过,但她虽非菩萨心肠,也不是心如铁石,若是这樵夫受了什么伤,山路坎坷,还在马上颠簸,倒不如不救他了。 “无妨,救人为上,马车宽敞,并不妨碍。” 见她如此说,几个士兵也不再强留,倒是谓叹她的善心。 采采将车帘都掀起,车中案几都堆到了角落,留了一片空旷让那樵夫安置,又搭上樵夫的手腕,“女郎,脉搏还稳。” 楚姜坐得尚远,看这人衣衫单薄,头发散乱看不清面容,便道:“掀开头发看看面色如何,莫不是感了风寒。” 采采依言做了,掀开还不及细看,只一眼,她吓得心猛跳了一阵,默默又把头发放了回去。 “如何?” 她面如土色,将躺着的人的脑袋掰去了楚姜那面,掀开了头发。 “扔下去吧。” 拉车的两匹马跑得快,风声盖过了她说话的声音,车外士兵并未听见。 采采已经要动作把人推下车了。 “咳咳。” “醒了,扔下去吧!”她说话时冷硬得没有半分之前救人的样子。 樵夫缓缓抬起头来,赫然是那辜负了沈当信任的廉申。 他露了个笑,“楚娘子,小晏让我给您送封信来。” 楚姜把视线移开,“若有信件,如上回一般,我也能收到。” “小晏说,这信事关重大,比前次更为机密,只能娘子看过之后送于楚太傅处,再交由太子。” “晏师兄以为太子是什么人?次次从我这里得到消息,过不了几天该追查到先生头上了。” 廉申忙解释道:“在江南,我们只信楚太傅一人。” “亲自交予我父亲便是。” 他语气诚挚,“楚太傅天纵奇才,我们不敢与他直接会面,这信本也辗转了第三人传交,耐不住人有好奇之心,找了几人,哪怕只一乞儿也在送信途中对着信纸观摩,这事关系紧要,只得出此下策了。” 车外的士兵策马之余也留意着车中,看到他已经清醒,还动弹着坐了起来在与楚姜交谈,虽听不清说些什么,便大声对楚姜恭维道:“多亏娘子心善,才救了这樵夫一命。” 楚姜耳边灌着风,还夹着士兵的恭维,即便心头恼火,对他这话又不得不重视。 她冷笑一声,“我还该谢谢你对我父亲的夸奖了。” 廉申谦逊一笑,“应该的。” 楚姜哪知他厚颜如此,又是气不打一处来,还是采采瞪着对面的人恶狠狠道:“把我们女郎气出病来了,辛苦的还是方先生,到时候看你如何跟方郎君交代。” 廉申连忙请罪,把信塞在锦褥之下,“不敢气着娘子,某这便离去。” 说完他便挪出马车,坐在车辕上对赶马的车夫笑说了几句,片刻后车停了,他便在众人视线中将那挑柴担走,走动间步子,一副病弱之躯的样子。 楚姜被楚十六与楚十九联合嘲讽的时候都还能保持心平气和,却一再因方晏动气,此时看他离开还是不悦,恼火道:“救命之恩,一担柴也不肯送,真是寡恩之辈。” 车外士兵听见了,立马殷勤请示,“娘子是想要那担柴吗?” 采采忙对他挥挥手,“多谢锐士好意,女郎不用,只是说着玩罢了。” 那士兵这才放心,又嘱咐马车起行。 采采将车帘放下,将那信抽出来递给她,“女郎,因那等莽夫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她暗自咬了唇,也怨自己心绪如此受牵动,将信拆开略看了一眼,“还真是会找麻烦,这虞巽卿才刚得了殿下青眼,这信一去,父亲又该发愁了。” 随着马车驶远,廉申也挑着柴来到了那断崖处,又顺着断崖侧面一条小径隐匿了身形,一刻之后到了崖下一艘渔船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