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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


    可惜,钟应不为所动,只是安静的看她。

    哈里森.贝卢知道沈先生有多重视十弦琴,他更知道这张琴对于沈先生的意义。

    然而,贝卢仍旧残忍的带走了它,让它与沈先生相隔万里,还编造了一个令人感动的故事,讲述给这些怀着敬意去到贝卢博物馆的留学生听

    让他们相信,加害者和受害者的友谊!

    一个小偷将自己偷来的赃物,小心保管在博物馆里欣赏,还编了一个故事自欺欺人,终于在死前幡然悔悟,选择物归原主。

    比起周俊彤的激动,钟应显得异常平静,我不认为,这样的行为值得尊敬。

    你!周俊彤气急败坏。

    她似乎还要说些什么,驳斥钟应不知道哪里得来的错误印象。

    忽然,主厅门外传来人群攒动的声音,博物馆走进来一列队伍。

    为首的男人年余五十,精神奕奕,身穿舒适对襟长衫,一派大师风范,一看就知道是名声在外的古琴大师樊成云。

    他左边是贝卢家族资产经理人马克.斯坦福,右边是清泠湖博物馆馆长,樊成云受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樊大师来了。周俊彤喜出望外,如遇救星。

    她视线扫过钟应的琴箱,说道:你就算不信我,也该相信贝卢先生的好朋友樊成云先生。我这就去请他给你讲讲,这琴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钟应见她转身走向刚刚进馆的人群,鞋底砸出愤怒焦急的脚步声。

    然后冲着为首的人说道:樊大师您好,我是清泠湖博物馆的文物修复师周俊彤,我以前在哈里森.贝卢博物馆工作,非常高兴能够见到您。

    贝卢博物馆的修复师?樊成云似乎觉得稀奇,你这是跟着我们的文物归国了?

    友善的问题,引得周围人欣喜的笑出声。

    人往高处走的惯性,总让国内的人才选择海外条件更好的地方工作。

    樊成云这一句话,不仅是问,更是夸奖。

    周俊彤腼腆的笑了笑。

    因为我在意大利学习文物修复,就是想为国家的文物保护工作做点儿贡献。能够和它们一起回国,得到馆长的认可,是我的荣幸。

    而且,我在意大利的时候,特别喜欢那张十弦琴。您和贝卢先生是朋友,应该是这世上除了贝卢先生,最了解十弦琴的人。不知道今天我能不能有机会,听您说说这张琴的故事。

    她说得落落大方,樊成云不置可否,神情总是宽容。

    讲琴?他眉眼弯弯,笑容慈祥。

    大师的视线悠然落在远处,抬手招了招,小应,快来。

    钟应为自己刚才的一时冲动,感到后悔,心情就像惨遭告状的学生。

    他提起琴箱,迎着周俊彤诧异的视线,面对周围同行者的好奇,施施然喊了一声

    师父。

    樊成云并未察觉周俊彤错愕的神情,也没发现钟应的异常沉默。

    他欣然说道:正好,我的徒弟比我更了解这张琴,就由他来说吧。

    第2章

    也许周俊彤非常尴尬。

    钟应想。

    但他不过是想唤醒一位单纯的文物修复师,将可怜的受骗者从贝卢的谎言里拯救出来。

    没想到,周俊彤还想叫师父评评理。

    平时樊成云对他管束严格,不允许他随便讲述那些隐藏的真相。

    毕竟,他们想做的事情,还需要更多人的认可。在这条道路上,结交朋友比树立敌人更稳妥。

    幸好,周俊彤并没有再说什么。

    她尴尬的站在队伍一侧,假装自己仅仅是需要一次关于十弦琴的专业讲解罢了,给了钟应一个侥幸逃脱师父责罚的机会。

    钟应感谢她的窘迫,礼貌的提着琴箱,领着浩浩荡荡的参观队伍前行,默认无事发生。

    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比他和樊成云更懂这张琴。

    他在展柜前站定,如同一位尽职尽责的解说,介绍道:

    十弦琴,唐代斫制,取千年乌木,通体漆黑,鹿角调霜上生漆,制以十根冰弦,腹部刻有繁弦既抑,雅韵复扬字样,故名雅韵。它通身断纹似蛇鳞,琴尾断纹似梅花,是千年古琴中最为罕见的一种。

    雅韵琴在民国之前的踪迹,暂时没有资料佐证。

    直至1932年,琴家沈聆先生成立遗音雅社,携手民国音乐大家,为古琴、琵琶、二胡、编钟、筑琴谱曲,试图重现汉乐府古曲,这张十弦琴才在沈家、遗音雅社有了详细的记录。

    1937年,遗音雅社首次公开演出,为抗战义演募捐,奏响乐府名篇。

    四海皆赞遗音雅社鸣琴日,乐府佳篇复华光,至此,十弦雅韵沈静笃与遗音雅社声名远播,盛极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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