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大的问题。 他拿过鼠标,将录音伴奏的进度调整到后方。 不一会儿,重新出现的音乐,奏响了乐曲的高潮。 厉劲秋能听到钟磬金石之音,恢弘绵长。 能听到琵琶轮指,震烁四方。 但是一片慷慨激昂的演奏,缺少了一些该有的东西,以至于乐曲辉煌又空有辉煌。 配器好像过于主次不分了。 他皱着眉,凭借他多年作曲的经验,努力去寻找这首《景星》的缺憾,这一段不管是琵琶为主,还是二胡为主,都没法表现出你说的那种百姓安居乐业的盛世景象,很混乱,很吵闹。 庆祝应该热闹,不该吵闹。 厉劲秋精准的评价,令钟应神色欣喜。 你果然能够听出来。 他非常高兴能够找到一位专家,沈先生说,这首曲子本该由筑琴为主,所以筑琴没法担主的情况下,怎么修改都达不到想要的效果。你现在听的录音,是师父和一些音乐家做出的尝试,也是师父交给我的任务。 钟应又拖拽了进度条,到了第二乐章,师父加入了七弦古琴,试着弥补筑琴声音太弱的缺点,你听听看,这样是不是会好一些? 悠扬恣意的乐曲,走向了琴瑟和鸣的温柔缱绻。 七弦古琴的弦音,领着那些纷乱乐器,达成了一个简单的融合。 厉劲秋随着琴弦舒展灵魂,感受到清风拂面、白云蓝天,音乐与眼前静谧安宁的绿树溪流相映成趣。 他笑着说:很美。 但是他精益求精的作曲本性,依然帮助他听出了里面不和谐的杂音。 他说:樊大师的古琴在里面非常好。可就是因为太好了,导致演奏的缺点变得难以忍受又突兀。 他皱着眉,无情点出了那个缺点。 刚刚那段,里面有一种特殊的乐器,我一时之间不知道它是什么,就是那个噔噔噔的 厉劲秋完美模仿了特殊的音律,本着专业的批评态度,严肃说道:这是马林巴还是扬琴?我不太熟。但它实在是太糟糕了,电流干扰的杂音跟它一比,都变得能够忍耐。 钟应闻言,默默点了暂停。 然而,音乐可以暂停,却暂停不了厉劲秋的专业。 他视线一瞥电脑,你做的混响吗?那个噔噔噔的存在,听起来太难受了。 钟应立刻揽下了难受的过失,这确实是我做的混合,可能是我没做好 不。厉劲秋马上澄清自己的观点,跟你做没做好没关系。重要的是弹奏这个乐器的人没弹好。 他挑剔症犯起来,就算是久负盛名的音乐家都常常被他气死。 厉劲秋皱着眉大肆抨击,这人对这个特殊乐器根本不熟练,我听懂了他的旋律,可他演奏一塌糊涂。 忽然,他想到了绝佳的举例对象,傲慢的伸手指了指电脑。 他弹奏的水平跟楚慕差不多,空懂得旋律,根本没有任何的技巧,恕我直言,他和樊大师一对比,平庸得像一场灾难。 厉劲秋不过是真诚客观的阐述专业感想,却没有得到钟应半句反驳或者赞同。 庭院流水潺潺,风声轻呼,钟应听完神色低落略带悲伤,眼神痛苦的仰视这位实话实话的批评家。 厉劲秋本能在沉默中感受到危机。 他欲言又止,更加详细的抨击还没出口,见到钟应脸色苍白,他不得不声音温柔的困惑问道: 谁弹的? 钟应苦笑一声,我的爷爷。 厉劲秋整个人像是踩在地雷,瞬间引爆,瞠目结舌。 满心山洪暴发、泥石流奔腾、世界即将核平,坏了坏了坏了! 可钟应干笑几声,无奈的认可了大作曲家的观点。 爷爷确实没有音乐天赋,你说的没错。 他站起来,走向身后的琴馆,秋哥你等等。 钟应的身影消失在复古的琴馆大门。 厉劲秋站在原地,远远能见到那张遮盖在室内阴影中的彩色遗像。 他对钟应了解不多,可他听樊成云说过:钟应的爷爷林望归是一位优秀斫琴师,他寻找了遗音雅社流失的乐器多年,连樊成云也不过是后面才加入帮忙。 没有人比钟应的爷爷执着。 所以,钟应从小就耳濡目染的执着。 厉劲秋站在琴馆门外,觉得自己没有踏入这间林望归琴馆的资格。 他后背浸湿冷汗,只觉得彩色遗像上老人的目光,如同一根一根针,扎在他胡乱评价的嘴巴上,令他痛苦不堪。 他想过去解释道歉,又觉得解释道歉显得虚伪。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