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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78)


:当时秋思是不是没能做完?

    或许是没有上漆,或许是没上弦,厉劲秋不懂古琴的斫制步骤,但他始终觉得秋思奇怪的地方,仿佛得到了解答。

    那是林望归逝世时的遗作。

    它确实还没有完成。

    十年前的樊成云脾气不好,还很固执。

    特别是在确定林望归去世后,他的固执脾气更为变本加厉。

    他怒斥了探望林望归的亲属,赶走了林望归的朋友。

    就连年轻的宁雪絮都没逃过脾气暴躁的樊大师一通教训。

    空荡的樊林,回荡着樊成云的怒火。

    我平时怎么叮嘱你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望归病得那么严重?

    为什么要让那群忘恩负义的家伙进来!

    寂静冷清的夜晚,灵堂灯光惨白,烛火摇曳。

    宁雪絮一边垂着头,一边哭着说:师父不让我告诉你,师父说,宁家人、宁家人会帮他处理后事

    姓宁的都是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樊成云愤怒的指责,如果不是他们,望归不会变成这样!你以为他一身老毛病怎么得上的?!宁家害他还不够惨吗!

    他一顿痛斥,只听到宁雪絮默默的哭泣。

    林望归从小就收她做徒弟,可她也有父母,她也是宁家人。

    樊成云气得想要砸毁所有东西,又想一把火将樊林给烧了。

    然而,他一腔怒火的视线触及林望归的遗像,又习惯的压了下去。

    樊成云长长叹息,明天火化是什么时候?

    宁雪絮回答得清楚,五点出发,六点半火化,八点下葬。

    你去休息吧,明早我们得陪着望归,陪着你师父。

    刚才还怒气冲冲的中年人,跌坐在祭拜的蒲团上,盯着彩色带笑的遗像。

    我和他说说话,我一个人再送送他。

    宁雪絮不想走,她是被樊成云赶走的。

    固执的琴家,能够遵从林望归的叮嘱,忍耐脾气。

    可惜,教他忍耐的人都不在了,他还能忍什么?

    樊林的深夜很冷,樊成云的心一片冰冷。

    他扯过那些黄黄白白的纸钱,一张一张点燃,一张一张烧。

    他其实不信什么死后享福的鬼话,他只是想找点事做,免得自己一时冲动,真的把樊林给烧了。

    你骗我。

    临时摆放棺椁的灵堂,只有樊成云的控诉。

    我去法国之前,你说你好了,等我回来你就好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你又骗我。

    纸钱烧起的火焰一跳一跳,像是去世的老骗子在辩解。

    樊成云都能想象他会说什么

    我没有骗你,只是这病到了秋冬,咳嗽多了一些。我不难受。

    你回来我肯定好了,不好能这么精神的跟你说话?

    一年又一年,一次又一次。

    到林望归死了,樊成云都不知道他那一身病到底有多严重。

    林望归骗他,宁雪絮骗他。

    樊成云盯着彩色遗像,忽然问道:你到底还有什么事骗过我?

    你说我是俞伯牙,你是钟子期,是不是在骗我?

    你说我找回遗音雅社的乐器,你就和我同台演奏,是不是在骗我?

    你说我这次从法国回来,就给我一个真正的惊喜

    樊成云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眼睛模糊了,说不下去,垂着头捻着纸钱,一张一张沉默的烧。

    如果这就是林望归准备的惊喜,那樊成云是真的高兴不起来。

    然而,林望归并不会回答,只是温柔看他。

    蜡烛与火焰跳动,樊成云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坐着。

    夜风呼啸,雨后冰凉。

    这样的寂静的院落,他还能听到叮铃叮铃的水声,如同琴弦一般作响。

    也许是他老了,是他疲倦了。

    他竟然听到了琴弦的声音。

    叮。

    叮叮。

    一声一声唤得樊成云骤然直起了腰。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漆黑的庭院,断断续续清脆的声响,仿佛林望归在调弦校音!

    望归?

    樊成云从地上爬起来,麻木的双脚找回了知觉,望归?

    他顺着那一声声清幽琴声,往昏暗的庭院走去。

    琴声越来越清晰,渐渐从短促的响动,变成了一段旋律

    如泣如诉、如切如琢!

    那不是林望归。

    樊成云放缓了脚步,唯恐m.fengye-Z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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