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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79)


    君、臣、文、武、礼、乐、正、民、心,弦弦有意,音音动人。

    樊成云就是用这张坐愁,登上法国的音乐舞台,得了个千古遗音的名头。

    然而,他根本不会弹奏九弦琴。

    只不过是学了大名鼎鼎的朱文济,以九弦之中的七弦,奏响一曲《风入松》,故意要引得近在意大利的贝卢,知晓他樊成云罢了。

    九弦动七弦,仍是绝世佳音美名远扬。

    他记得,这琴弦上响彻的《高山》,获得法国新闻争先恐后的报道,仿佛真是什么上古绝响,惊艳西方。

    一连十天半月,他忙得只顾得上给林望归发消息,叫助理打电话给宁雪絮询问林望归的病情。

    再回来,就是天人相隔,不复相见。

    嗡!

    一声沉闷的响动,樊成云也不爱弹它了。

    坐愁坐愁,这琴没取错名字,更懂了蔡邕的古意。

    要不然,他怎么会坐在这儿随手剔弦,就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樊成云放下那张九弦琴,笑了笑,拿过了那张自己熟悉的七弦琴。

    七弦幽居,尽是欢喜。

    他记得,这琴是在樊林诞生的第一张琴。

    那时樊成云倾尽所有,抵押了别墅、古董,还欠了大把人情,才将这栋原属于沈家的老宅院给买回来。

    僻静偏远,离最近的市场采买也要开车几十分钟。

    但是林望归说,这里好,人杰地灵,山清水秀,适合他练琴,也适合林望归斫琴。

    樊成云掌心抚过深沉红木的漆色,记忆里却是幽居浅色木坯的模样。

    这不是什么好木材,也不过是林望归拿来练手的琴罢了,却是他最喜欢的琴。

    因为,林望归说:等我试好了这张七弦幽居,我就动手给你做一张更好的七弦琴。

    樊成云端坐于幽居之前,伸手按弦拂音,旋律流转,即兴猱吟双弦,奏出澄澈清泠之声。

    如今无论他有了多少年岁过百的老琴,还见识过了千年不腐的十弦雅韵。

    在他心中也没有任何一张七弦,能比得过林望归亲手斫制的良琴。

    一曲终了,樊成云尽是笑意。

    幽居幽居,清幽雅致,居于樊林。

    他没有取错名字,林望归也没有斫错琴。

    时至今日,依然是当年的清雅声韵,依然是当年的水榭楼亭。

    樊成云有些想念他自己的琴了,长清声调悠远,短清厚重绵长,长侧辗转哀婉,短侧清澈澄明。

    各有千秋,他爱不释手。

    林望归终日琢磨古琴,寻找良才,确实给他做出了最好的七弦琴。

    这琴一张一张的弄弦,就只剩下一张五弦渌水。

    樊成云没有弹奏它,而是站起来,缓缓坐到稍远一些的椅子里。

    他离渌水很远,离林望归很近。

    沉默许久,樊成云才叹息出声。

    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去日本,为什么要去找宁明志。

    似乎见到那张五弦琴,他就有说不尽的抱怨,筑琴没了就没了,我们可以斫制新的。

    你看秋思,在小应手上奏响一曲《华歌》。你看坐愁,我这样平庸的古琴演奏者,居然也可以用它,奏响《高山》《流水》。

    樊成云低低的笑出声,你是最好的斫琴师,你能做出最好的琴。

    你斫制的筑琴,肯定比宁明志带走的十三弦筑更好。

    他懂林望归对遗音雅社的追求,可他依然忍不住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抱怨他的老朋友。

    那张林望归早些年斫制的筑琴,十三根银弦绷紧于琴身,小巧玲珑,音色悦耳。

    然而他每每击筑,却说:这筑,奏不响《猗兰操》啊。

    什么《猗兰操》《水仙操》,都不过是琴曲罢了。

    筑琴奏不响便奏不响,樊成云从未觉得可惜。

    小应前几年就会击筑了,他肯定经常演奏《大风歌》《易水歌》给你听。

    他盯着林望归温柔眉眼,絮絮叨叨的质问道:你听见了吗?你斫制的琴那么好,为什么要去求他们。

    求一个老不死的贝卢,求一个老不死的宁明志。

    樊成云记忆中,他们爆发过许多次争吵,唯独渌水斫制而成的时候,他们吵得互不相见。

    他还指着那张五弦琴,愤怒的发誓

    你再悄悄去日本,我就把你这破琴砸了!

    樊成云担心林望归,不愿意他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谁知,林望归声音平静,砸吧。

    他说:如果我不去找琴,留着这条命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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