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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风_40


样首饰,我全当了,也没觉怎样。人是人,东西是东西。”

    吴碧城不理他,一味的只是找。叶雪山闭了嘴,忽然听见大开的玻璃窗中传出声音,叽里咕噜的不知是哪国话,不过中气很足,仿佛随时预备着咆哮。叶雪山听了一会儿,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可要说是谁,又想不起。迈步追上吴碧城,他开口问道:“你听,里面说的是什么话?”

    吴碧城摇了摇头:“听不出,有点像德国话。可要真是德语的话,那说的也太糟糕了。”

    然后他蹙着眉毛直起腰来,茫茫然的转向叶雪山:“子凌,找不到啊,难道不是丢在这里?”

    叶雪山刚要说话,不料玻璃窗内的疑似德语忽然转成了中国话,语气是相当的傲慢:“诸君,方才我所讲的,就是法西斯之含义了!诸君只要肯听,自然都会理解;不过陈君与众不同——”

    这一句话要完不完的说出来,让叶雪山当场怔了一下,随即猛然扭头望向窗内。偏巧教室里的先生走到窗前,正要教训不老实的学生。双方目光骤然相遇,叶雪山脸上瞬间褪了血色。

    他看到了顾雄飞!

    顾雄飞是衬衫长裤的打扮,衬衫外面套了一件花格子绒线衣,鼻梁上还架了一副金丝眼镜。一手插进裤兜里,一手攥着一根钢尺,他显然是要预备着打人。当然,打的是窗前那名倒霉学生,和叶雪山没有分毫相关;但叶雪山眼睁睁的看着他,心脏竟然吓得一缩,仿佛那根钢尺是要抽向自己一般。

    下一秒,叶雪山定住心神,遥遥的对着顾雄飞点头一笑,然后转身拉起吴碧城就走。吴碧城不明就里,还在惦念着钢笔:“子凌,你急什么?我再找找……”

    叶雪山不理会,然而刚刚走出两步,就听后面起了炸雷:“叶子凌!你给我站住!”

    此言一出,叶雪山和吴碧城一起回头望去,就见顾雄飞推开窗前学生,竟是抬腿蹬上窗台,弯腰跳了出来。握着钢尺向前一指叶雪山,他大步流星的一边走一边摘下眼镜:“谁让你走了?”

    叶雪山看了他这跋扈模样,气得脸都白了。干巴巴的咽了一口唾沫,他勉强自己不动声色,甚至还对着走到面前的顾雄飞笑了一下:“我走我的路,还要别人发许可吗?”

    顾雄飞不恨他耍小脾气,就恨他不阴不阳的摆出一张虚伪面孔。瞪着叶雪山咬了咬牙,他忽然感觉自己还是太冲动了——一旦冲动,就要被动。

    叶雪山并不过问别后情形,只是对他又一点头,然后拉着吴碧城继续向前走去。吴碧城有些发懵,也觉得顾雄飞来势汹汹怪吓人,所以不敢再提钢笔,低头乖乖的跟上了叶雪山。

    顾雄飞没有追逐打骂。在日本隐居了大半年,他总算有了长进,起码是把性情憋得柔和了一些,不像先前那样霹雳火爆。

    段巡阅使并没有一败涂地,因为醒悟得早,所以保住了有限的一点力量与权势。在华北一带恢复太平之后,他随着段家少爷悄悄回了国。现在他没有实权了,虚职倒还担了几个,全是只拿薪水不干活的职务,唯有在大学校里教授军事学,算是一项实际的工作。回首往昔,他并无牢骚,因为的确是一直活得太顺遂了。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他愿意韬光养晦的磨一磨性子。他还年轻,将来总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慢慢等,不能急。

    对于叶雪山,也是一样,慢慢等,不能急。这个混账东西没钱的时候是只绵羊,有了钱就变成烈马,越打越要尥蹶子。

    顾雄飞背着双手握住铁尺,面无表情的向前望去。叶雪山的背影很是仓皇,一路走得乱七八糟,扯得吴碧城踉踉跄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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