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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风_53


等了许久之后,他不见顾雄飞说话,就转身又去拎起长袍穿上。长袍的料子他叫不出名字,总之是沉甸甸凉阴阴,看着不轻薄,其实很凉快。低头一粒一粒系好纽扣,他在床角处又坐下了。毕竟还是包厢里面肃静,如果顾雄飞不撵他,他就再坐一会儿。

    顾雄飞没有撵他,也没冷落他,走到床尾靠着板壁站住了,顾雄飞若有所思的伸手摸他头发。叶雪山的头发很乱,不勤梳理是缘由之一,更主要的原因在于头发本身——后脑勺上的短发是天生的长乱了方向,唯有大量的生发油才能把它们压制服帖。顾老爷子一度天天研究这个私生儿子的后脑勺,先是给他剃了个光头,想要让他生出柔顺新发;待到他在后脑勺上又长出一只鸟窝了,顾老爷子没了办法,只好无事时就把他抱在腿上,用手指反复的为他理顺乱发。

    头发长得乱,不耽误吃不耽误喝,当然不值一提,叶太太偶尔说起来,也是当成笑话,还曾把一个小小的鹌鹑蛋往他头发里藏。只有顾老爷子执着的将其当成问题来看,他都长到老大不小了,顾老爷子偶尔来了天津看他,还要念叨:“这头发都是抱着团儿长出来的?”

    叶太太从后方经过,用一把象牙折扇在他头上“啪”的敲了一下:“怪东西!”

    他吓了一跳,但也习惯了,对待母亲只有忍让。顾老爷子则是懒得搭理叶太太,对她视而不见。

    火车开得越来越快,车窗开着,扑啦啦的灌进凉风。叶雪山歪着身子靠上板壁,该说的话都说尽了,又没有打起来,所以就昏昏欲睡的半闭了眼睛。头上活着一只手,抓抓挠挠的始终在动,他没很在意,随它玩去。

    顾雄飞也出了神,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风景发呆。天气实在是好,艳阳高照,包厢处在阴面,让他既能够欣赏到阳光的明媚,又不会受到阳光的炙烤。柔软干枯的发丝缠在手指上,指尖随之蹭过温暖的头皮。气氛忽然和平起来,他们毫无预兆的像极了一对友爱兄弟。大哥看风景,小弟打瞌睡。

    顾老爷子当年时常想抛了叶太太,只是被叶雪山牵绊了心;顾雄飞现在一样的想和叶雪山分道扬镳,不过也被对方的凌乱头发缠绕了手指。忽然垂头看了一眼,他见叶雪山已经彻底闭了眼睛,脸上黑归黑,但是黑的洁净,带着柔润的光泽。

    一个倔强跋扈的小男孩开始在他的高大躯壳里探头缩脑,他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从小在家说一不二,把庶出的二弟欺负成一只惊弓之鸟,家里的东西,凡是被他看上了,就必定要归他所有。

    叶雪山也属于“家里”,只是顾老爷子没把他带回家而已。张开五指罩上叶雪山的头顶,顾雄飞像要抓篮球一样,整个儿的捏了捏他的脑袋。

    然后一拍他的面颊,顾雄飞说道:“上床去睡!”

    叶雪山知道顾雄飞没有必要对自己搞偷袭,要打早就打了,既然一直不打,想必就是没了要打的意思。大热的下午,能睡自然是好。弯腰脱了皮鞋,直腰脱了长袍,他剩下一身单单薄薄的衣裤,一抬腿就滚了上去。

    车窗附近的座位上洒了阳光,显然是决不能再坐。顾雄飞端走床上托盘,然后自己在床角坐了下来。他也有些犯困,尤其叶雪山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音,仿佛睡得正香,越发是种引诱,让他连哈欠都懒得打,闭上眼睛就要入睡。

    他东摇西晃的强撑着,因为床上有了叶雪山,所以他宁可枯坐,表明自己是名君子,对叶雪山不屑一顾。在火车行进的单调声音中又熬了十多分钟,他忽然扪心M.FEnGye-z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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