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声音,应该很适合催眠吧? 忽然有了这个念头,我又是眉头一皱,对催眠这个词有些说不出来的熟悉和厌恶。 为什么? 恰好这时,兰敏轻声道: “放轻松,我们开始了。” 她放的是舒缓如细水长流的纯音乐,几乎让我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觉。 前几个问题都无关痛痒,不过是问我的爱好。 但到了后来,她话锋一转: “你有个妹妹,你还记得她吗?” 我其实是记得温霏的。虽然失去了绝大部分的记忆,但我对她的印象很深,自从在拍卖会上昏倒后,我就意识到,我和她的关系一定很不好。 “记得一点,我们是孪生姐妹。” 我回答。 兰敏又继续问: “你记得,她曾经无数次捉弄过你吗?” 这一次,我顿了顿才说: “我有隐约的记忆,她生前并不喜欢我,但她具体都做过什么,我不记得。” 下一刻兰敏道: “那你记得,你的先生左愈在娶你之前,最先和他订婚的人其实是温霏吗?” 我睁开眼睛,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兰敏。 “我知道这件事,但不是记得。我被左愈带回之后,很多人都告诉过我这件事。” 看着她,我并没掩饰声音里的冷淡。 兰敏嘴角的浅淡笑意不改: “那对左夫人来说,我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了?” 我淡淡道: “是的。” 兰敏的笑意微微变深: “左夫人,故意问这些会让你的情绪起伏较大的问题,是我的心理疗法的一种。因为,你当初是受了刺激才会失忆,现在想找回记忆,也必须受到刺激。而情绪的剧烈波动,从来都是对付失忆症的最好解药。” 她说这些心理疗法,我听着,没什么想说的。 “既然左夫人没有异议,那好,下一个问题,你是否还记得,你曾在监狱里待了三年的原因?” 我抬了抬眼皮,说: “不记得。” 其实我知道原因,但不是因为我想起来了,而是我听别人说过。六年前,因为一个过失杀/人案,我进了监狱。 兰敏似乎没听出我话语里的排斥一样,无动于衷地接着问: “那你还记得,你这三年里都经历过什么不公平的对待吗?有人曾对你拳打脚踢,还把你关进黑屋,导致你之后都害怕一个人待在黑暗中,这些事你真的都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那种刻入血肉和骨髓,本能般的痛苦,还有你受过的非人羞辱,被逼着跪在地上向人磕头,还被人用鞋底踩你的脸,这真是你能忘记的吗?” 我的胸膛剧烈起伏,脑袋里轰轰作响。 兰敏还在问: “你难道真的忘了,当初送你进监狱的人是左愈,是他不听你的解释,无情地亲手送你入监狱,只因为他相信你妹妹的话,相信温霏那一句她很无辜,是你要陷害她。所有人都说过左愈一点也不爱你,他爱的人是温霏,这样的痛你想不起来了吗?” ———— “总裁,这些天你真的要按照那个女医生的话,不和夫人见面?” 电话里,艾米丽有些不赞同地说。 左愈冷淡道: “有些事,你不知道。” 艾米丽确实不知道一些事,可女人的直觉让她对那个只见过照片的兰医生并无好感,她总觉得作为心理医生来说,那女人给她很可怕的感觉。 是的,兰敏看上去就很厉害,很聪明,可艾米丽觉得她有一双不会同情别人的眼睛。 “总裁,我不干预你的私事,只是有句话我必须对你说,有时候比起相信外人,更要相信自己,只有你才是最能给夫人幸福的那个人。” 艾米丽并不认同兰敏所谓的刺激疗法,哪怕兰敏的履历再华丽,曾用这种疗法治好过多少病人,她都不认同。 在艾米丽看来,伤疤就只是伤疤,如果什么劳什子记忆要靠着揭伤疤来找回,不如不找。 左愈在沉默过后,轻声道: “谢谢你的提醒。”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