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连夜下了一场雨。 “伦敦的雨总是这么阴沉。” 我叹了口气,这也是伦敦这座城市给我的感觉,优雅,内敛,阴沉,压抑,褪色的奢华,冷色调。比起伦敦,我更喜欢沪城,虽然沪城带给了我太多痛苦记忆,可我最美好的一切,也都是在故土获得。 我有些怀念那片生我养我的土地,但这又不是想家的感觉。因为对我来说,只有亲人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街头上的行人衣冠楚楚,行色匆匆。 唯有走在我身旁的那个人,他的步伐不紧不慢,一直沉稳的跟在我身边,为我打伞,仿佛这是很庄重的事,仿佛我去哪里他就会跟去哪里,无需任何疑问。 “左愈,你说,对一个人的恨为什么可以来得那么残酷。” 在一个十字路口,我停下脚步,没来由的轻声问他。 左愈抬起头,望着我,眼里是温存的爱意。 “我只知道因爱生恨是什么感觉,因为我有生以来真正爱过和恨过的都唯有一人。但即使是最恨她的时候,伤害她也等于在伤害我自己,这是我理解的残酷。” 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又好像听不太真切,就像是因这场雨而起的那一层灰雾。 “其实该恨你的人是我。” 我对他一笑,但说出这句话时,心里已经没了想要报复他的感觉了。早在三年前,我再一次和他步入婚姻的殿堂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放下了对他的仇恨。 左愈握着我的手一紧,他定定地看了我半晌,眼里涌起很多复杂汹涌的情绪,有愧疚悔恨,也有执念狂热,还有温柔深情的爱。 片刻后,他缓缓道: “可是你后来爱上我了。” 我笑而不语,他此刻却和我较上劲,仿佛非要从我嘴里听到心照不宣早已成为默契的那个字。我从来都不是任性的女人,他想听,我就说给他听: “是,我又一次爱上你了。” 左愈眉眼一弯,像孩子一样笑了起来。 “不过,你怎么忽然想到问我这个。是我让你没安全感了吗,还是你想到了什么?” 笑过之后,他又有疑虑,紧紧攥着我的手。 我手心微凉,却渐渐被左愈捂热了。又叹了口气,我如实对他说出提问时的那一刻心中所想: “我是想到了兰登。我在想,他凭什么就这么恨我,恨到要毁了我在意的一切。” 被兰登掠走后,我曾崩溃的问过他,为什么要将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女人从她的生活中带走,把她囚禁在不知名的地方,我到底哪里招惹他了。 我现在还记得兰登当时的神情有多温柔,但他的温柔映在我眼里,却让我毛骨悚然。他俯下身,伸手抚上我的侧脸,在我耳边用情人般的亲密姿态柔声道: “因为我恨你啊,温小姐。你怎么可以在没有我的地方,过得那么幸福呢?” 后来他又说,他不甘心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我闪耀于世。 “可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啊!你疯了吗?” 我忍不住的大叫道。 兰登的嘴角扬起得更加厉害,他看着当时被绑在凳子上的我,一字一顿: “没错,我就是疯子。遇上我,算你倒霉。” 虽然我从小和温霏一起长大,在父母的偏心和冷眼中度过了童年和少女时代,知道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偏爱和有恃无恐,但我还是没想到,居然会有我甚至都不认识的人用最大的恶意恨着我。 温霏对我的恨起码有说得出的理由。 “那男人就是个疯子,他想诛你的心,而你如果去探究他的内心,就是如他所愿了。所以,你不必去想他,你只要知道,我会保护好你,尽我所能不让你和孩子受伤害。 不论他把事情做到什么程度,我都是你的盾,会帮你抵御一切攻击,也是挡在你面前的矛,帮你还击,帮你报仇。” 左愈伸出手,温柔地抚过我额间的发。 他言语里的力量,让我真的感到自己很幸运。无论遇到什么人什么事,还有这个男人陪在我身边。我有很好的爱人,他很爱我。 ———— 下午一点半。 这家餐厅是他在伦敦最常去的地方,他很喜欢这里主厨做的的茴香牛排和每日都有新花样的西式浓汤。因此,虽然这家西餐厅的消费很高昂,他住在伦敦的这几天还是一有时间就会光顾。 就连同样出身豪门的上官娆都不禁感叹,他这是把高档餐厅当成家常菜馆来吃了啊。 “家常菜?” 听到这个词时,巴蒂斯特有些不解,念了一遍,摇摇头。 从小养尊处优接受西方贵族式生活的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上官娆微微一笑,很耐心地对他解释: “家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