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羞耻,还是因为伤感。他想说我希望你能过得好一些,因为你对我来说就像是亲人一样。但他这个人习惯了用冷漠的样子对待别人,连他自己都觉得,由他来说这样的话非常可笑。 “少爷,我不缺钱。”福伯却是挺直了腰板,定定地看着他道,“我不能收您的钱。” 他的倔强让迟永非眉头一皱。 迟永非还想说什么,最后又觉得说了都没意思,只是冷淡道,“随你便。” 福伯看着迟永非的目光却比以前更加柔和,他走到主卧里,拿起迟永非扔在床上的外套,对迟永非鞠了一躬说,“谢谢你,少爷。但我为您服务是应该的,您不必报答我。” 迟永非的眉头皱得更紧。 他平时看着对享受家里这些佣人的服务心安理得,好像认为有人来伺候他是天经地义的事,但其实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他很讨厌福伯说话的这种语气,因为他是迟家的管家,所以就应该对他好? 这会让他觉得福伯对他没有情分,只有义务,只是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为了拿一点工资,而不是因为他这个人。这又让他想到身为他继妹的苏恋紫,她对他那些仅有的,少的可怜的敷衍和应付,还都是看在迟家的份上。 如果他不是姓迟,如果他没有一个身为迟家家主的父亲,那他就什么也不是了?而这个迟家少爷的身份,除了带给他踩在云朵上随时都会坠地般的虚荣之外,给他的就只是束缚。 他从小就听到父亲不断地对他说,这件事你不能做,因为你是迟家的少爷。 因为他是迟家的少爷,因为他必须要时刻顾及这个所谓豪门的名誉和虚伪的脸面,所以他有了喜欢的人,却只能用那么压抑扭曲的方式去表达自己的感情,最后被人厌恶,被远远甩开。 但他得知苏恋紫离家去学表演的时候,他其实很敬佩她的勇气。她像是自由的飞鸟,终于离开了他这条被困在浅滩的鱼,也离开了迟家这个牢笼。 他羡慕她可以想走就走,他想追随她,但他却做不到。无论他如何和父亲摊牌,他爸都只会冷着脸对他说你必须留下来,你不能去找她,她是你的妹妹。 那个时候他真的恨透了他的父亲。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在卧室里大吵大叫,他崩溃似的质问自己的父亲,难道是他选择让苏恋紫做他妹妹的吗?是他父亲选择让苏恋紫和她母亲进了这个家门,他和苏恋紫以兄妹相称,却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像是那些被人称道的青梅竹马。对他来说,苏恋紫就是一个比他小两岁的女孩,他凭什么就不能喜欢她?就因为他父亲娶了她的母亲,所以他就要割舍掉这段感情? 他的父亲还说,是他在无理取闹,这世界上有那么多女孩,为什么他偏偏就盯上了苏恋紫?只要不是苏恋紫,他想找谁他都不管。当时他就知道,他的父亲永远都不会理解他。 苏恋紫于他而言是最特别的存在,他只喜欢她一个人。他的喜欢偏执、幼稚,死不悔改。自那次摊牌之后,他的父亲就把他送到了杭城郊区的半山老宅,不许他出门。 他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软禁,而福伯陪在他身边,无怨无悔。 在老宅里的那些时日,他像个疯子一样随时随地都会情绪失控。几乎每隔一个月,老宅的佣人就会发生人员变动,因为即使他父亲给再高的工资,那些佣人也不愿意和他这个疯子待在同一个屋檐下。有时他正在餐桌上吃饭,就会毫无预兆地发作,把桌子上的盘子都扫到地上,然后一边面无表情地流眼泪,一边伸手去拣那些瓷器的碎片,往往要好几个人才能将他拉开。 还有一次,他差点把手里的碎片捅进一个保镖的腹部。 如果不是福伯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那他就成杀/人犯了。他用碎片划开了福伯的手心,鲜血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福伯的手心到现在还留着那处伤疤,就像他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