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姬衍没有传召姜晞,而是自己溜达溜达去了琼华殿,一进门就被里头冲出来的热气和炭气扑得后退一步。 他蹙起眉重新抬步往里走,看到纱幔后有个身量纤纤衣着单薄的少女正坐在妆台前让侍者绞发。 他才想起来姜晞以前并不爱穿寻常寝衣,嫌长袖长裤的睡觉太过束缚,便自己改制明衣,将原本就无袖无袪,长度只至膝的设计改短到只到大腿中段,肩部连接的布料缩至只剩一条细带。 穿成这样,难怪才立冬就要在屋里烧这么重的炭火。 姜晞看见他,也不急着起身相迎,手上拿着玉梳慢悠悠地过头发上的水珠,侧脸对他笑:“陛下来了。” 姬衍在外头的时候她就隐隐察觉到了,不过他来找她是件很稀松平常的事,连琼华殿的上下侍从都已习惯,不会再将迎驾视作天上要掉馅饼般紧张惊喜,各自都行一行礼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就是了。 给姜晞绞发的侍女乍然看见姬衍只微微睁大了眼,很快就反应过来将手上的绸布放到桌上,行完礼就自动退了出去。 他们都知道,在皇帝到来时不需要多准备什么,只需要有些眼色,不要搅扰帝妃二人相处,一般情况下陛下进去时不论神情如何,出来时都是松缓的。 姜晞看到铜镜里他在自己身后站定的身影,见他不说话她也不再出声,且看他待如何。 出乎她意料的是姬衍拿起了桌上的绸布,颇不熟练地包起她的湿发尝试模仿起那侍女是如何绞干的。 “陛下?” 姜晞和他在一起虽不太需拘礼,但皇帝主动做近似于服侍的事儿看来实在别扭,叫她莫名有了一种危险感。 她想起从授课女官口中听过的一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在心里敲了敲鼓,面上仿若受宠若惊般打算站起来,又被姬衍按着坐了下去,可他只是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你这身新做的?” “啊……哦,您说这明衣么,确实是昨儿才送来的。” 她刚活过来那会儿姬衍还记恨她,只给封个容华嫔不说还每天不是眉不是眼的,虽然该有的份例也没少过,可她以前是盛宠皇后,吃穿用度上的纵情随心哪是个小小的容华位份能满足的? 就拿寝衣来说,这大半年来都是内府发什么她穿什么,质地倒还好,基本都是蚕丝,可这长袖长裤的制式她并不喜欢也并不习惯,按以往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可现在她知道自己还没有让内府为她拨专人行专事的余地,只能权且忍耐下来。 现如今她位份升上去了,和皇帝平和稳定的关系也维持了有一段时间,自然得去把手上想换的能换的东西去捯饬一轮。 当然只是稍微换一换,还不可能完全过回当年那种奢靡日子。姜晞真是怀念那个专供她的织造司,里头近三百名绣娘是她央了姬衍派人去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