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湿润又无风的日子是最适合上槽的,新酒的香气不会飘散,能够留在酒中,否则,香气跑掉,会影响酒的风味。 第一桶云起的制醪天数已经有三十天,酒醪的香气已经十分成熟,夏越舀起试尝了一口,醪的味道瞬间盈满口腔。撑着木桶俯下身,可以闻到扑鼻而来的香甜气味,醪液表面看起来很沉静,然而把棒放入醪液中轻轻搅拌,还能看到有一些小气泡冒出,证明醪还非常活泼。 “酒醪的情况很好,可以准备上槽了。”杜师一发令,大家就开始井然有序地分装醪液,运往槽场。 夏越负责在槽场将醪液装袋,然后小心仔细地放入槽内。醪袋摸上去感觉非常绵软,摸过之后手上留着很浓郁的酒香。 运送装袋的工序持续了半个时辰,待所有醪液都装入醪袋,整齐堆放在槽中后,杜师下令将千斤顶放下。重茂石制成的千斤顶缓缓压上醪袋,一点一点向下压挤,今年的第一桶云起便从小槽道中欢快地奔涌出来,落入木桶中。 这次压榨花了半个多时辰,为了让所有酒液流出,在千斤顶的重量完全压在醪袋上之后,杜师还多等了一会儿,确定再无一滴流出后,才宣布上槽结束。 酒桶中的新酒澄静清澈,夏越拿起一杯,递给杜师,然后给自己也拿了一杯。酒盏靠近口鼻时,能闻到很突出的香气,饮入口中,新上槽的酒特有的些许涩味过后,能感受到恰到好处的酸味,作为云起特色的多重香气与味道如今还有些杂乱,但相信经过沉淀和火入后会稳定下来。 “比去年要好呢。”杜师满意地笑了。 夏越也赞同地点了点头,新酒的表现很好,他很期待沉淀之后会是怎样的味道…… 两位杜师都试过新酒后,藏人们才开始将新酒分装入瓶,运到专门存放上槽新酒的小库房暂时放着,让酒中尚存的些微渣滓沉淀,等候火入。 等到一切工作都顺利结束,已经过了午时,雨还在下,不大,却是细细密密的。夏越从藏里随便拿了把伞,将之前装了新酒的小葫芦揣进怀里,离开酒藏打算回家。 出了酒藏大门,却看到小厮候在门旁,撑着伞,背对着大门站着,夏越看着他问:“你怎么在这儿?” “少爷您出来了?”小厮听到声音回头,看到自家少爷,便露出笑容,“嘿嘿,我在这儿等您。” “我是问你为什么会来这儿,等了很久?我看你脸都白了,是冻的?”夏越皱着眉看他。 小厮用力摇头:“不久,我只在这儿站了一会儿。是少夫人让我来接您的,说下雨了怕您淋湿了。” 说着小厮把怀里抱着的伞递了上来。 夏越觉得心里很熨帖,他接过伞,笑着道:“还特地跑来,藏里头有伞,你看我不正撑着么。” “那哪儿能跟家里头的伞比啊,少爷我给您撑着,您快换了。瞧这才走到酒藏门口,您的氅子都要湿了。”小厮说着就接过夏越手中撑着的伞。 夏越低头看了看,的确,藏里的伞有些小,他穿着氅子,遮不全,被雨飘湿了一些。于是他只好笑着点头,撑开了家中的大伞,这下全身都遮住了。 小厮把酒藏的伞收起来,帮夏越拿着,然后也撑着伞跟在夏越后头往云家大门走了。 回到房里,夏越没敢马上走进里间,先在外间把有些湿的氅子脱了挂好,又把靴子给换了。小侍从听了式燕吩咐,递了条热毛巾过来,夏越接过擦了擦脸和手,确认身上不带着湿气了,才走近夫郎。 “淋着了?”式燕看他那么小心,不由得问。 夏越摇了摇头:“只是雨水飘了些到氅子上,沾湿了一点儿,我怕把湿气过给你。有体贴的夫郎让人送伞来,我怎么会淋着呢?今日感觉怎么样,宝宝还闹得厉害么?” 从昨夜开始,式燕就被孩子时不时折腾一回,晚上也没睡安稳,早上夏越起床时,看到夫郎眼下都有些青了。 “早晨起来之后倒是不闹了,就是不知道他顶着我哪儿了,我怎么的都觉得不舒服,也不严重,就是觉着身子里头总有些不自在。”式燕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有些恹恹地道。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