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雪又把玩起她那把匕首来,先问了尹秋一句:关于你父母,都知道些什么? 吃得太急差点被噎着,尹秋急忙灌了一杯茶,清清嗓子说:不太多,我只知道自己的名字,不过很多人都告诉我,他们都死了。 你爹的确死了,满江雪拾起筷子替她夹菜,至于你娘,早先还活着,不过快十年过去了,杳无音讯,也无人见过她,现今是死是活没人知道。 纵然一直都听说父母双亡,可尹秋始终抱有一丝幻想,眼下听她如是说来,免不了又是一阵怅惘。 爹爹已故,娘亲十年来不知所踪,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一想到自己孤苦无依的日子,尹秋眼眶微红,眼泪打着转,沉默下来。 还有,这里不是青楼。满江雪又说。 尹秋捏着筷子,失魂落魄地坐着。 起身替她添了件外衣,满江雪复又坐了回去,瞧着她道:放宽心,我不会把你卖掉,等你病好了,我会带你去云华宫,那是你娘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尹秋忍住了快要落下来的眼泪,哑声问:云华宫是什么地方? 江湖门派,满江雪说,昔日你娘拜在前任掌教座下,是头一个打败四大长老的女弟子,剑术了得,风光无限,无人不知她的名号。 第一次听人说起娘亲的事,尹秋总算回过神来,擦擦眼睛道:她叫什么名字? 沈曼冬。 我爹呢? 尹宣。 尹秋暗暗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名字,只觉得既陌生又亲切,加上知晓此处并非青楼后,她才勉强松了口气,情绪稳定了些。 那你又是什么人? 雪天并无明亮天光,虽是午后,但房里仍是点着几盏烛火,满江雪以匕首挑着灯芯,容颜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十分柔和。 我与你娘同是云华弟子,她长我几岁,又比我先入门,是我师姐。 得知她的身份,尹秋眸色讶异,这才醒悟过来。 难怪她会花那么多银子买下自己,又是请大夫给她看病,又是亲手喂她吃饭喝药的,原来是因着这么一层缘故。 她有些忐忑地想:那以后,她是不是就不用再被人买来买去,也不用再吃苦受罪了? 可那个什么云华宫,会欢迎她吗?她去了以后,又会被派去伺候谁呢? 许是看出她在想什么,满江雪将目光移到她脸上,声音里带着安抚之意:不必担心,如今宫里现任的掌教当年也与你娘交好,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追查你的下落,都盼着将你接回去,师姐不在了,她的孩儿我们理应照拂。 按说是好消息,听了该高兴才对,然而尹秋却是满目茫然,未觉惊喜,过了好一阵才又问道:那我爹娘,是怎么死的? 这些事,往后会慢慢告诉你,满江雪没有直接回答,不急在这一时,现下最重要的是你的身子,养好了病再说也不迟。 尹秋眼下的确心绪难平,突然间确定了双亲的死讯,又知道了往后的去处,内心是十分复杂的,再要听说更多关于父母的事,只怕也难以消化。 她点点头,也没了胃口再吃饭,喝过药后又犯起困来,倒去床上入了梦乡。 夜黑风急,雪势绵密,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正飞驰着一辆马车。 雪天路滑,又是几近漆黑的夜间,那马背上的青衣女子却是不住地挥鞭催行,丝毫不顾及马车里被甩得七荤八素的一家三口,在模糊不清的视野中横冲直撞,飞速前进。 姑娘!季姑娘!实在受不住这等颠簸,农妇冒着被甩出去的风险扒在门口,你慢些成不成?那些人早就被甩掉了,我这儿子还生着病 双手已被缰绳勒出了血痕,溢出来的血水很快凝固成了冰渣子,季晚疏在百忙之中回了头,冷道:给我闭嘴! 被她这么一吼,那农妇只得悻悻然滚回车里,夫妇俩牢牢护着年幼的孩子,一家人在车里撞过来撞过去,浑身骨头都快要散架。 再跑上一阵这路就该到头了,继而转上官道,行上个把时辰就能到辽平郡,如若赶在宵禁前把人送进城去,那就还有一线生机。 季晚疏半蒙着面抵挡风雪,露在外头的眉眼神情凝重,她不得不一心多用,既要看路况,又要骑马驶车,还得注意着四面八方的动向,脑子里崩了一根弦,拉得很紧。 在马蹄与车轮相交的声响中,这条山路终于走到了尽头,也就意味着季晚疏可以再将速度提升一些,不必因着道路状况束手束脚施展不开。 忽然间,两旁的山体骤然传来轰隆隆的雷鸣。 听到那震耳欲聋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