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客栈大门口又迎来两位一高一矮的客人。 高的那位乃是名年轻的青衣女子,一手执着长剑,一手牵着匹黑马,身后跟着个形容瑟缩的灰衣男孩,冻得唇无血色,两人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像是赶了很久的路。 小厮正要上楼看看情况,见来了人,便又唱道:哎哟,两位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呐? 季晚疏示意男孩等着,兀自入了门内,说:不打尖也不住店,问个事儿。 小厮打量她两眼,狐疑:什么事儿? 季晚疏扫了一遍大堂内的客人,说:最近几天,有没有一个白衣女子,带着一个病重的小女孩来过你们店里? 有啊,怎么没有?小厮挠着头,目露诧异,您也是来找她们的?怪了,刚才也有个女人来过,跟您问的一模一样。 季晚疏眉头一皱:人呢? 楼上去了,左边尽头那间房便是。 季晚疏朝门外的男孩投去了一道眼神,尔后借力在一张木桌上踩了一脚,登时就攀上了二楼。 那小厮目瞪口呆,忍不住嚷嚷:哎哎!我说你们这些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会轻功还是怎么的! 他话音才落,便见季晚疏又原路返回,轻飘飘落在他跟前,问:你方才说的女人,长什么模样? 小厮原想教训她几句,却见她神色凝重,莫名透出一股威压,心里一瞬虚了几分,便老老实实将那女人的装束描述给她听。 黛蓝粗衣,头戴斗笠,腰上别着大刀是她! 季晚疏当即回过身,拎着男孩后领子便要上马,两人才坐稳,那男孩却忽然呜咽一声,一口血喷在马背上。 你受了伤?季晚疏急忙伸手扶住他。 男孩痛苦地呻|吟着,显然是疼的说不出话来。 季晚疏心中无比恼火,只得带着男孩下了马,又冲进那客栈去。 已是傍晚,天色沉沉,绵延起伏的群山中,正有一匹马儿载着两人行在泥泞小路上。 我和爹娘长得像吗?尹秋抓紧马鞍,靠在满江雪怀里,困得呵欠连天,又怕摔下去,只能打着精神找话说。 出到城外又开始飘落起絮雪,二人先是策马敞跑了一个多时辰,才减缓速度慢行下来。 满江雪垂眸看向尹秋,想了想说:转过来我瞧瞧。 尹秋便把头转过去。 她还年幼,脸颊带着稚气,忽略掉病容,其实也算长得漂亮,尤其那双眼睛生得格外好,黑白分明,长睫浓密,外眦微微上挑,眼型略有些狭长,双眼皮褶皱很深,比丹凤眼更圆润,又比桃花眼略窄,介于二者之间,很是独特。 之前不曾留神细看,现下定睛观之,满江雪才惊觉她这双眼睛像极了尹宣,可别的地方却又与沈曼冬相差无几,可谓是恰到好处地结合了他二人的外貌,乃是一张能令人过目不忘的脸。 满江雪眉头微蹙。 相似的容颜勾起几幕过往的回忆,眼前忽然出现了漫山似火的红枫,秋意绵绵,流苍山一片绯红,沈曼冬穿着一身华美的喜服,立在枫树下朝她笑,问了一句:师妹,好看不好看? 满江雪站在她身前,语气有些冷地道:再过半个时辰就要拜堂,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沈曼冬眼角眉梢都是喜意:宣哥人很好,你为什么总是讨厌他? 满江雪说:他不是什么善类,伪装得再好,眼神骗不了人。 沈曼冬说:可我还就喜欢他的眼睛,我从没见过哪个男人有那样干净的眼睛。 满江雪不说话。 沈曼冬说:你知道的,我最大的心愿不是当什么名满天下的剑客,而是成亲生子,做一个好母亲,你对宣哥有敌意,又是我最心疼的师妹,往后要怎么相处下去? 满江雪说:我不屑背后议人长短,但尹宣此人,实非你良配。 沈曼冬笑着摇头:我是沈家独女,又是如意门接班人,总是要成婚的,宣哥比旁人更合适。 满江雪话已至此,劝说不动,转身离去。 画面倏地变换,眼前仍旧是一片扎眼的红,却不再是什么红枫,而是血流成河,大火漫天。 沈曼冬也不再穿着喜服,一身素衣被血水染透,笑颜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麻木与仇恨。 她立在成堆的死人当中,眼神绝望地看着满江雪,而这一次,她什么话也没有说。 你怎么在发呆?尹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