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可圈可点,从前她要下山那是招呼都不会打一个,我行我素惯了,如今既然还知道要糊弄人,姑且也当她是有了那么点长进。 所以谢宜君看破不说破,淡淡道:嗯,去罢。 白灵面上一喜,冲季晚疏使了个眼色,季晚疏倒是平平静静,对着谢宜君施了一礼,随后便慢条斯理地行出了梅园。待确定谢宜君已看不见自己,季晚疏便一改方才沉稳的做派,火速施展轻功到了马厩,翻上马背就风风火火地冲出了云华宫大门,驶向了下山的路。 骏马飞驰于山道,冒着新芽的林木在飞快倒退,空气里含着春日的芬芳,一如季晚疏此刻的心情。她不断挥着马鞭,素净的青衣在风里飘扬起欢快的弧度,那是季晚疏这些年来不常有的愉悦。 上元佳节还未到来,城里就已经挂起了五彩纷呈的彩灯,季晚疏打着马穿过热闹的街市,绕去了城东一处清幽的宅院。她下了马,门口的小厮还来不及问询来者何人,季晚疏便直接踹门而入,踩着廊檐飞跃,落去了花香四溢的后院。 晌午刚过,日头正盛,金光挥洒之下,满院春桃还未怒放,香气就已扑面而来,那四角飞翘的凉亭里坐着个身穿黛蓝衣裙的女人。亭畔环水,湖面游着一群锦鲤,女人倚在栏边单手抛着鱼食,听到动静,她微微侧首,露出了一张五官深邃姿颜明艳的面容。 来了? 季晚疏抬手撩开桃枝,顺着石板小路入了亭内。路上跑得太急,她呼吸还有些紊乱,温朝雨给她倒了杯茶,又替她解了佩剑,说:动作挺快,我早上送的飞鸽传书,你这会儿就到了,宜君也没拦着? 季晚疏平复着微促的气息,将那杯茶一饮而尽,说:没拦,我没让她知道是来见你。 你登位在即,正是忙碌的时候,她肯放你下山八成是猜到了,温朝雨说,先坐,你跑那么急干什么?一头汗。 她说着,取出手帕在季晚疏额上轻轻擦拭起来,季晚疏垂眸看着她,把身子俯低了些许。 院子里传来一阵吵闹声,守门的小厮不明情况,追着进来要找季晚疏的麻烦,薛谈早就在外头守着了,见状便将人都赶了出去,给亭中的两人制造了一个相对安静的氛围。 游鱼在争食,湖水清泠作响,映着两片不同颜色的裙袂。温朝雨今日像是特地梳妆打扮过,人看着同过去很不一样,她常年戴着斗笠,与人相对而立时总是半掩着眉眼,但她今日没戴,衣裳仿佛也换了新的,光洁而又不施脂粉的脸映在季晚疏的眼里,让季晚疏觉得她瞧着很美,比院子里的桃花还美。 你是不是又长高了一些?温朝雨清楚地看见了季晚疏眸中的柔情,她收回手,后退两步打量着季晚疏,我现在得仰头才能看得全你了。 季晚疏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很久都没有移开,轻声说:是么?她矮身在桌边坐下,环视了一圈周遭,问道,这宅子哪儿来的? 温朝雨把手帕叠好揣进怀里,说:我买的,我现在腰缠万贯,有的是钱。你若是哪天在云华宫待不下去了,尽管来投奔我,我保你下半辈子吃喝不愁。 季晚疏本想回她一句季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她把钱财视为粪土,但想想还是作罢,没提这茬,转而又问道:你哪来的钱? 温朝雨说:南宫悯给的,我现在已经不是紫薇教的人了,给她卖了那么多年的命,一盒金子就打发了我,她还赚了。 她肯放你走?季晚疏眉头微皱,别是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 有没有阴谋我倒是不知,反正我已经脱离了紫薇教,温朝雨笑吟吟道,你以后得了空,可以常来此处看我,我也没别的事要做,只要你来我就在。 只要你来我就在。 这句话温朝雨说得很随意,但听在季晚疏耳里却像是得到了一个承诺,她为着这话悄悄地欢喜,没有轻易表露出来。 上元节当日举办登位大礼,季晚疏坐姿端正,执杯的手修长美观,你要去么? 温朝雨说:你希望我去么? 季晚疏用指尖摩挲着杯沿,轻轻嗯了一声。 以什么身份去?对比起季晚疏,温朝雨的坐姿则显得有几分不羁。她支着长腿,左手搭在膝盖上,手指晃着茶杯转啊转。她那杯子里没有茶,装的是酒,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季晚疏面前这么放松过了。 季晚疏想了一想,略有些不自然地答道:什么身份都可以,宫里没人会怠慢你,至少你仍旧仍旧是我的师父。 温朝雨笑了起来,却是未置可否:那你爹娘呢?这么隆重的场合,他们该是也要到场庆贺。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