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悯又笑了起来,展颜道:好啊。 从那以后,温朝雨就留在了紫薇教,同南宫悯住在了一个院子里。老教主得知她二人结交成了好友,没过多久便让温朝雨跟着南宫悯一起念书习武,那几年,南宫悯有了一个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温朝雨有了新的家,那是她们两人过得最快乐的几年。 然而好景不长,几年过去,老教主因病离世,南宫悯仓促登上教主之位,遭受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压迫,甚至好些次差点丧命。她终于不再怕黑了,也不再要温朝雨陪她一起睡了,她总是一个人待在枫楼或是玉兰殿,不要任何人陪同,她就像是忽然变了个人。 再之后,她养了许多美人儿,寝殿里始终彻夜燃着灯火,她要听着那些美人儿嬉戏打闹才能入睡。她住的地方也总是熏着浓郁的熏香,因为清淡的味道对她根本不起作用,只有过分的吵闹和过重的香味才能让她觉得自己不那么孤单,她才能睡得好一些。 可最后,枫楼和玉兰殿也没有了,河州城的总坛被大火烧成了废墟,幼年时分的所有记忆,都埋葬在了那场火里。 到如今,她唯一的好友也离开了,还是她主动放走的。 偌大一个紫薇教,终究还是只剩了她一个人。 夜雨茫茫,春夜的风卷来了往事,又带走了往事。屋子里的明灯飘摇不定,拉扯着两个人的影子,分分合合,若即若离,又在风止的那一瞬间归于平静,拉开了原有的距离。 温朝雨的酒喝完了,她把杯子倒扣过来,隔空以掌风关了门,将所有的寒凉都阻挡在了廊子里。温朝雨故作轻松地说:真要忘了倒是好事,就怕你又想起来。 南宫悯唇角略弯,拢了拢身上的袍子,说:想起来会怎么样? 温朝雨笑道:怕你睡不着喽。 南宫悯望着她,也跟着笑道:多虑了,我如今睡得很好。她说完这话,把温朝雨倒给她的酒仰首咽了下去,旋即也将杯子倒扣在桌上,起身站了起来。 温朝雨见她这举动,立马问道:累了?我送你去客房。 南宫悯没吭声,推开门站去了廊下,温朝雨提着灯笼要为她带路,南宫悯却是站着不动,声音微弱地说:不必麻烦,我这就走了。 走?温朝雨皱了皱眉,看着雨幕说,走哪儿去? 回我该回的地方去,南宫悯转过身,我来这里,只是想顺道看看你过得怎么样,但见你这地方不错,知道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温朝雨提着灯笼的手垂了下去:现在就走么? 南宫悯点头。 可你还伤着,温朝雨朝她靠近了两步,至少把伤养好一些再走,何必这么急着上路? 你有了新的家,也有了可以陪你很久的人,南宫悯浅浅笑着,柔声道,你不再需要我,我也不再需要你,我们都长大了。你我终归不是一路人,我还有我的使命和必须要承担的责任,圣剑已经寻回,我再无别的牵念,父亲把紫薇教留给我,是希望我能将它发扬光大,摒除莫须有的骂名,可我却让它在我手里成了名副其实的魔教,比父亲还在世时更加为人不齿,这是我做的错事。所以接下来,我要重整门风,要把紫薇教曾经有过的清名重新拾回来,完成父亲临终前交代的遗愿。 温朝雨静默片刻,叹息道:这些事都并非一朝一夕所能达成,不过你能有这份心,老教主泉下有知,定会十分欣慰,她把灯笼搁在门边,从厅中取了把伞,执意现在就走的话,那就走罢。 南宫悯接过了伞,脚步缓慢地下了阶,她将温朝雨推了回去,说:我自己走,你留下。 温朝雨说:我跟你一起,我说了要送你回苍郡。 不用了,南宫悯立在雨中,油纸伞遮挡住了一些光亮,她抬首看着温朝雨,有人比我更需要你的陪伴。 可我欠你一条命,我还欠你好多好多恩情!温朝雨固执地冲到了她跟前,控制不住颤声道,我其实从未真的当自己离开了紫薇教,正如当初我对你说过的话,我永远是紫薇教的人,如今你拿回了圣剑,又将立于纷争与漩涡之中,你把我推开算什么?你难道真的不当我是紫薇教的一份子了? 南宫悯说:不是的,她后退两步,隔着距离对温朝雨说,你已经不欠我什么了,你我之间,原不该有亏欠这个说法,即便是有,你也早就还清了。我之所以要放你离开,就是想让你去过你想过的生活,现在你已经得到了,便不必再回来。 温朝雨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这样的雨天她又觉得身上疼起来了,连带着心口也在发疼。温朝雨说:你替我做了那么多年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