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那骑兵,木棍重重砸在那骑兵后脑。 那骑兵并未戴头盔,许是被砸中了要害,竟闷声不吭自马上跌落下来,摔在地上便悄无声息。 展长生方才落地,扔了木棍去扶住杨氏,“娘!” 杨氏惊魂未定,见了展长生只会哭道:“长生,带你妹妹离开!” 宁儿却并未流泪,只稚声道:“哥哥,带娘离开。” 展长生胸口蓦地一痛,他这幼妹不过六岁,竟生得如此早熟乖巧,生死关头更叫人心痛。 展长生抱起宁儿道:“要走便一起……” 后背骤然被锐痛贯穿,旋即才听见一声破空厉啸,展长生全身力气被抽离得干干净净。手臂一软,宁儿便摔在地上。 他只低头看去,便见一截银灰冰冷的三棱箭头自胸膛中间冒出来,犹自沾染血迹。鲜血汩汩涌出,染红衣衫。 剧痛钻心,冰冷刺骨。展长生却只忆起这件米色长衫乃是杨氏与宁儿一针一线缝制而成,故而迷迷糊糊担忧,羽矢刺破之处虽可补,浅色染血却洗不干净了,却如何是好。 娘亲与妹妹哭喊声飘飘渺渺,仿佛隔着三途河传来,展长生奋力抬手,却是连手指也动弹不得。 血红视野中,便瞧见一名魔军将领策马而来,手提一柄铁胎弓,黑袍外盔甲竟是殷红如血,两边护肩兽头狰狞张嘴,露出仿若正滴血的利齿来。 那将领犹若一具冰雕,容颜雪白俊俏,却冷若冰霜,竟连双眸也全然不见半丝杂色,仿佛两粒水银丸子,故而难辨其中情绪。 唯有一头暗红长发迎风招展,外加眉心一道红痕,便如满地冰霜上泼洒了淋漓惨烈的鲜血一般。 展长生受了重伤,却将那人看得清楚分明,仿佛要将他形貌牢牢铭刻骨血之中。 那将领冷声道:“乡野村夫,竟折了本座一员血牙骑,万死不足惜。” 他只一扯缰绳,天马神驹昂然人立而起,再落下时,前蹄重重踩踏在展长生后背。 只听几声刺耳折断声响起,那少年又喷出几口带着碎肉的鲜血,眼看便出气多进气少。 他身旁一员护卫禀道:“尊上,村中捕获一百七十二名活口,要如何处置?” 那朱发血甲的将领薄唇如刀,只道:“杀了。” 护卫领命而去。 一场烧杀劫掠后,满村死寂,唯有火焰烈烈燃烧,枯木爆裂声时时响起。 清河村上下四百一十六名人口,泰半倒在村中屋内,静悄悄不见动静。 村外小清河染了血色,却仍旧潺潺流淌,渐渐将那血色冲得淡了。 展长生侧头趴在地上,恍恍惚惚,只觉四肢百骸无一不痛,仿佛无数铁锤重重砸下。痛得久了,便已麻木。 一点晶莹雪花飘飘摇摇,落在眼前。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