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好吧。” 郝平凡虽然常把无心“怼”得哑口无言,但本质上却是个单纯憨厚的好徒弟。 无心说不饿,他便全然当真。 一手牵缰绳,一手摸衣兜,没一会郝平凡便从袖兜里掏出一块厚实的馅肉大饼。 滚圆的面饼包裹着猪肉,经由高温熏烤的饼,表层金黄酥脆,内里鲜香软嫩,配着些许葱沫芝麻,当真是极为朴素美味的面食。 要说这大饼还是启安临别前,避着无心塞给他的。因他一直将饼藏于袖内,时间也不算久,故而这饼如今还留有些许余温。 郝平凡拿着饼问:“先生,您吃饼吗?” “不吃。”拒绝的依然决绝果断,然而刚说完无心便有些后悔。 温热的大饼,伴着实诚的肉馅,一口咬下,谷香肉香盈满唇齿。咀嚼吞咽间,食香溢散。 “啧啧啧,真好吃,启嫂的手艺越发好了呢。”郝平凡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没心没肺。 一口气吃下两块大饼,却全然没察觉无心此时已满脸漆黑。 腹内唱着空城计,身前坐着蠢徒弟,鼻尖闻着谷肉香,耳边听着咀嚼赞。 ——哎,他到底造的什么孽,怎么就收了这么个又蠢又气人的傻小子做徒弟。 抬头仰望夜色,心中抑郁难平。 骂——徒弟太傻,骂了也白骂。 打——皮糙肉厚,还是他自个手疼。 对于郝平凡,无心自知打骂无用。而纵观今日之事,本质上还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话虽如此,但无心还是决定迁怒旁人,“这大晚上的老朽还得在外奔波,说来说去都是谢家那俩姐弟的错。” 又道:“哼,一声不响地来什么来,特别是谢云曦那小子,都是他勾得我满心好奇,若非如此,老朽好好的能不吃晚膳。”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无心继续无理取闹地冷笑,“求医是吧,老夫倒要看看你这小子有几分诚心,呵呵。” 反派气场全开,浑然一身黑气。 听着自家先生这毫无道理,又极胡搅蛮缠的迁怒之言,郝平凡亦觉谢云曦姐弟无辜可怜。 作为一位正直憨厚又格外纯良的徒弟,他自认有义务把自家先生拉回“正道”。 咔嚓咔嚓地咀嚼着,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饼,“先生,您……”。 不待郝平凡把话说完,无心的肚子竟不争气的响起“咕噜”声来,且这一声还格外的清晰响亮。 无心:“……”现在把人毒哑、毒聋还来得及吗? 郝平凡:“……”糟了,饼都被他吃完了,这可怎么办,先生刚不是说不饿吗?好吧,可能是现在饿了。 ——呜呜呜,那他现在把饼吐出来先生还能吃吗? 思维完全不在一条线上的师徒,人生都挺……艰难。 当然,更艰难的也许、大概、可能是——被莫名其妙迁怒的谢云曦。 第103章 对于自己无辜被迁怒之事, 谢云曦自然毫无所觉。 他一入北齐谢府,便被一群郎中包围。 待细细诊断, 也不过是过于奔波劳累缺眠少觉, 至于大腿内侧的外伤,自然也无大碍。 了了用过膳,略一洗漱上些药膏后, 谢云曦便闭眼睡了过去。 连着两宿未眠, 他早已是樯橹之末,能强撑到现在已是十分不易。 谢年华洗漱完过来, 刚跨过门栏便瞧见怀远向她比了个食指碰唇的静声动作。 心下了然, 脚下步伐不觉轻缓下来。待谢年华上前几步便瞧见少年斜卧坐榻, 双眼紧闭的模样。 怀远拿着一床被褥, 细细覆在少年的身上。 酣睡的少年浑然未觉, 细密纤长的睫毛下晕染着青黑的阴影, 像化不开的浓墨凝聚在如玉白皙的面容上,显得格外刺眼。 榻侧,烛火朦胧;窗外, 风吹树影婆娑;此间, 岁月正好。 谢年华默然靠近, 伸出手轻戳了戳少年脸颊上清浅的梨涡。 “三郎, 曦三郎, 谢云曦……” 悠悠轻唤, 不见回应。 谢年华蹲下身来, 平视着安然沉睡的谢云曦。 温柔的烛光闪烁,映照在少年精致的眉眼间,衬着少年越发的乖巧温顺, 好似江南烟雨后的白莲, 清新脱俗,不染凡尘。 可惜,也就睡着时能这般温顺乖巧。 然而,纵然知道这人是个不着调的吃货,且常年累月的不见安生,但仅瞧着他那张得天偏爱的容颜,谢年华也不可避免地晃了神。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来此处的最初目的。 她常年爱往外跑,自然清楚透支体能后最煎熬并非当下,而是清醒后的第二日。 此番过来,她亦带着几位擅于推拿的侍女,原是想让她们为谢云曦推拿一番,虽不能完全抵消明日的酸痛,但至少可以缓m.fEnGyE-zN.cOM